李晓东：好建筑师应该眼高手低

李晓东

李晓东的办公室就是他自己的作品。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新的办公楼，被加建在以前老楼围合的中庭空间里。正门进入之后，需要穿过老楼、来到室外，再进入室内。

新楼外墙体现出建筑师的偏好：里层是玻璃、外层是灰色钢网，即“模糊的表皮界面”。这一点在他的成名作中多少有涉及，比如漓苑书屋的柴火棍儿、宁波The Screen的石板网格、桥上书屋的木条格栅—希望达到遮蔽与通透相结合的效果。进入新办公楼，立即能明白其用意：往外面看，视线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这都是钢架、每层都有防护，人可以爬出去擦玻璃，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李晓东在办公室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又介绍了这层外皮更多的功能，“空调机可以放在架子上，而且也让外面不怎么好看的景色模糊了很多，在室内待着更舒服。”

办公室的体量倒是非常拘谨，小小的一间。但从进门开始就处处“暗藏玄机”：门框里有一排口子通风且隔音，地面和墙面使用同样材质的软装，书架是薄薄钢板却没有任何焊接点，书桌长达三米二中间没有支撑。

“气场是实实在在的，每个人进来都觉得舒服，这就是气场顺了。”对于他，建筑设计当中所蕴含的东方哲理简单易懂，设想到所有的细节，从使用者和外来者的角度思考如何利用这个具体的空间。如主色不超过两个、2800色温才能搭配墙壁颜色、沙发的摆放、电脑屏幕的朝向，等等。

1984年，李晓东从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然后去荷兰留学八年，又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执教八年，2005年回母校任教授至今。他在导师理论基础之上发展了自己的“自省的地域主义”主张，注重建筑周遭的具体环境需求，并将其充分运用在细节设计之中。

在采访的过程中，李晓东充分展现出作为建筑师和学者的双重特性，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同时具有深厚的审美理论和人文素养。上一分钟还在聊“杜影知竿乃妙”，话锋一转便为未来中国农村城镇化描绘美好蓝图。

他不避讳对同行的批评，也不羞于夸耀自己的成就。最近颁给他的奖杯，来自首届森山RAIC国际奖(Moriyama RAIC International Prize)，这个计划每两年举办一届、由加拿大建筑大师雷蒙·森山联合加拿大皇家建筑学会基金会共同推出的奖项，致力于鼓励“具有变革性的建筑作品”。李晓东2011年于北京市郊怀柔区建造的“漓苑书屋”之所以能够获得评委会的青睐，正是因为它以175平方米的小体量，达到完全零碳排放，并吸引了数千计游客到访。

除此之外，他更为著名的项目，福建平和县“桥上书屋”，获得过2010年阿卡汉建筑奖优胜奖、早期项目丽江“玉湖完小”更是获得包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区文化遗产评审团创新奖在内的一长串国际大奖。

这是李晓东最为神秘的地方：作品如此低调、偏僻、小规模，和他在国际上所赢得的荣誉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能很多人都会猜测他要向普利兹克奖进发—这并没有被直接放在采访问题里，但言谈之中，就足以体现这位建筑师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