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古堡热

《故园风雨后》与霍华德城堡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在1981版英剧《故园》中，男主角查尔斯·莱德受好友塞巴斯蒂安之邀，初次拜访布莱兹海德城堡时，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惊叹不已。

这个传说中的“好地方”，便是坐落于北约克郡山腰的霍华德城堡。在现实中，这座建于17世纪、由约翰·范布鲁设计的巴洛克式拱形门楼一直为霍华德家族所有。自山脚往南约半日的车程，即可见到同样气派的海克利尔城堡亦即第八代加拿芬伯爵夫妇的宅邸。继霍华德城堡成功“触电”之后，海克利尔亦因热门英剧《唐顿庄园》的上映而成为舞台的焦点。

对于年代剧的爱好者来说，英国无疑是一个历史照进现实的绝佳范本。富丽堂皇的乡间别墅、巍峨壮观的幽灵古堡、历史悠久的贵族庄园，无一不经得起高清镜头360度的全方位考验，从经典影片如《赎罪》、《高斯福庄园》、《傲慢与偏见》、《去日留痕》到热门英剧如《唐顿庄园》、《丽贝卡》、《故园》，大银幕与小荧屏之间，亦可玩转自如。

在加拿芬伯爵夫人菲奥娜看来，《唐顿庄园》与海克利尔，犹如一对黄金拍档。这座建于1838年、由国会大厦设计师查尔斯·巴里亲自操刀的历史建筑既有詹姆士一世时期的严谨肃穆，亦不乏伊丽莎白时期的精致简约，不仅每个房间的设计各不相同，更拥有英国最负盛名的大图书馆之一。从巍峨壮观的外立面、巴洛克式圆顶到法式情调的会客室，异彩纷呈，繁而不乱，可谓后文艺复兴风格之集大成者。用《唐顿庄园》制片人多纳尔·伍兹的话来说，其外表是维多利亚式的华丽繁复，其内核却是哥特式的空灵尖峭。

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是海克利尔的黄金年代，这座富丽堂皇的乡村别墅不仅被誉为爱德华七世时代建筑的理想范本，亦是备受皇室成员、内阁大臣及豪门巨贾青睐的“尚流”之地。翻开卷边泛黄的留言簿，你会看到索尔兹伯里勋爵、航空先驱杰弗里·德·哈维兰爵士、Rolls-Royce创始人查尔斯·罗尔斯、作家亨利·詹姆斯及刘易斯·卡罗尔这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将其称为19世纪晚期的“自由艺术中心与政治家沙龙”亦不为过。

然而，两次世界大战令昔日的贵族庄园亦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高斯福庄园，直到房主朱利安·宾恩遇见电影《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制片人，后者提供的一小笔场地费才算是解了庄园的燃眉之急。2001年更有同名电影《高斯福庄园》问世，如今高悬于客厅中的好莱坞明星群像——玛吉·史密斯、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艾米丽·沃森与阿兰·贝茨共进晚餐——亦来自影片中的经典一幕。然而，朱利安的长子、现任庄园主罗伯特从未主动向人提起过这部“免费宣传片”：“这是一座私人宅邸，我们不对外开放，也不鼓励游客前来参观。”

随着《唐顿庄园》的热播，海克利尔倒是大大方方地向游客敞开了大门，旅游旺季的人流量最高时可达1200人，其中又以远道而来的美国游客居多，他们跳上出租车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带我去唐顿。”不仅海克利尔城堡因此收入颇丰，就连当地的出租车司机亦可大赚一笔。“生活中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加拿芬伯爵夫人坦承，“我们有绝佳的风景与美轮美奂的古堡，但也有付不完的巨额账单。”

自2005年起，因电影《傲慢与偏见》而声名鹊起的“达西先生故居”——位于德贝郡的查茨沃斯庄园——每年都会迎来超过70万名游客。德文郡公爵夫妇甚至允许游客在庄园内留宿，参观宅邸或是驰骋牧场。同样地，作为迄今为止制作最精良的英剧之一，《故园》的热播令“沉寂”达三个世纪之久的霍华德城堡重新成为焦点，游客数一路飙升至25万人，庄园的基础设施一度只能超负荷运转。

诚如加拿芬伯爵夫人所言，世上无两全其美之道。以高斯福庄园为例，每次开拍前，罗伯特都得事先挪走所有贵重物品，他对当年父亲在世时的那场事故——在一幕爆炸场景中，四处飞溅的番茄酱将墙上的提香画作喷成了大花脸——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可以想象，父亲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发笑的人。”

今日的庄园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爱德华时代的精简版。用餐前仍需盛装打扮，狩猎派对与豪华晚宴依然盛行，尽管已不复昔日的规模；依然有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打点日常事务，至于其作为身兼数职的临时助手这一事实，则可忽略不计。“下一回，《故园》和《唐顿庄园》剧组会同时出现。”霍华德城堡的女主人丽贝卡宣布——届时，想必场面之宏大、人气之鼎盛，将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