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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国建筑史教学的体会

从 1953 年下半年开始,我到清华大学做研究生,一方面是接受梁思成先生的中建史教育,同时梁先生还要求我要协助当时的外国建筑史教师胡允敬先生辅导学生进行外国建筑史的教学。这是我初次接触到外建史的教学任务,胡先生基本上是按照弗莱彻的《比较建筑史》的内容进行教学的。后来由于苏联出了两本大部头的建筑史专著:《建筑通史》与《城市建设史》,主要是按社会形态来解释的,不以风格形式为主线,所以一时间就要学习这种教学内容与方法,而且苏联著作对群体与城市关系分析较多,不像弗莱彻的建筑史都是以单体作为分析对象,所以逐步在教学中要加上一些俄文书的内容。课外作业描图还是不能少的。到了第二年,在积累了一定的教学经验后,我也带学生进行了几次教学实践。

1956 年我在清华研究生毕业后,又分回到南京工学院,刘敦桢先生就把外国建筑史的教学任务直接交给了我,从此我就和外国建筑史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一回到南工,大概只有一个月的备课就匆忙上阵,担起了“外国建筑史”这门课的全部教学任务,虽然很吃力,但是挑着担子可以走得快一些。当时教学基本还是遵循传统的教学方式,板书加幻灯片,只是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后期,幻灯片才逐步改进为 135 的小幻灯片。

在长期的外建史教学过程中,备课还是以弗莱彻的《比较建筑史》为主,苏联的《建筑通史》和《城市建设史》为辅。为了增加一些现代的内容,我就找到吉迪恩著的《空间、时间与建筑》作为主要参考书。读完书后写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当时感到问题比较大的是插图问题,因为下了课,学生很难再找到这些图复习。所以我就和同济的罗小未老师商量合编了《外国古代建筑史图集》,在同济出版,20 世纪 60 年代就广泛应用了。那时清华的陈志华先生也于 1962 年在建工出版社出版了《外国古代建筑史——19 世纪末叶以前》,作为教学用书,插图相对比较少,而且由于它的分量太重,作为教材比较困难,所以一般各校都另外编有自己的油印讲义。

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末,建设部要求要统编中国与外国建筑史的教材。外建史教材指定由同济、南工、清华、天大四校的教师合编,当时在同济大学开了一个会,商讨此事。会上陈志华先生提出他已有了外国古代建筑史的书,比较系统,只要精简修改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重编,因此大家也就不再争论了,否则硬是重编,不但意见很难统一,而且时间也可能会拖得很长。接着大家就一致趋向由同济罗小未老师为主编来新编一本《外国近现代建筑史》,这也是当时比较迫切需要的教材,由同济的罗小未、南工的我、清华的吴焕加、天大的沈玉麟四人分工负责。新教材在1982年问世,取得了较好的效果。过了二十年后,由于建筑的发展变化巨大,后来又进行了一次修订,出了第二版,那是 2005 年的事。两本教材与图集在当时的教学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各校普遍感到教材还是分量太重,复习还是有一定困难,于是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又委托我编一本“简史”以适应学生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应邀编了一本《外国建筑简史》在 2010 年由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的特点是:1. 简明扼要,学生容易掌握;2. 古今的比例均衡;3. 东西方的文化有适当的比例;4. 重点突出,典型实例明确;5. 点面结合,各方面均有涉及。所以还比较受学生们的欢迎。

再回溯到 2003 年,我曾应邀参加同济的博士生答辩会,在上海遇见了罗小未先生,我和她说起,近来中建史学术活动比较频繁,有年会、民居研讨会、东方建筑研讨会、中国近代建筑研讨会等,而外建史则没有什么活动,希望她也能带头组织。她回答说,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而且已经退休,同时清华二位先生也已退休,倒是希望我在退休之前能组织一次全国性的外建史研讨会,开个头,以后每两年举办一次。我觉得这也是时代的责任吧!回到南京,我就和我的弟子们商量,并向学院请示,王建国院长很干脆地答应,不仅支持开会,而且说要开就开国际会议,这是世界建筑史嘛,要有一点影响,经费问题学院支持。就在这种形势下,我们筹备了 2005 年第一届“世界建筑史国际研讨会”,就在东南大学召开了,来宾很踊跃,除了国内多所高校代表之外,还邀请了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加坡、日本、韩国、我国香港和台湾的专家教授,阵容相当庞大,花费有限的经费的确是值得的。在会上确定了第二届在上海同济大学召开,第三届在北京清华大学召开,基本上是每两年一次,轮流主持,这一体制深得各校认可,这样也不致使某个学校负担过重。为了学术交流,我在 2007 年第二次同济大学的学术交流会上,发表了论文《外国建筑史教学之道》,把为什么教、怎样教、教什么,以及如何深入进行研究,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后来又在 2009 年清华大学的第三届会议上写了一篇《再论外国建筑史教学之道》。在《再论》中又对教学与研究的关系、东西方建筑遗产兼顾、古今比例适当,讲清基本概念,补充城市建设史与园林史的内容,以及开辟建筑理论的研究等又作了进一步的阐述。2011 年第四届研讨会在天津大学举行。第五届的研讨会已定于 2013年 11 月在重庆大学召开,想必也会有新的贡献。

关于我写的这两篇文章,对于学生和新教外建史的教师来说可能会有一点参考作用,现附录于下。

附一:

外国建筑史教学之道——

跨文化教学与研究的思考

建筑史作为建筑学的一门基础学科,自 20 世纪 20 年代开始已陆续在我国各高校建筑系设立,它为建筑系学生提高修养、丰富建筑知识、激发建筑创作构思、了解建筑技术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并且为培养一代又一代的新型建筑师、学者、管理人员奠定了建筑思想、审美情趣、建造方法的理论基础。今天,在新时代的形势下,建筑史,尤其是外国建筑史又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使命呢?这不仅是建筑史教师和研究工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更是整个建筑学科值得认真对待的问题。由于某些认识方面的片面性,有的学校已把建筑史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教学时数一减再减,建筑史教师也无心研究,而只是处于被动完成任务的局面,致使建筑史教学的效果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相比之下,西方和日本一些著名高校的建筑学院(系)则在建筑史的教学与研究方面成果丰硕,通史与专史齐备,必修与选修兼顾,使学生的眼界可以大开,兴趣可以得到充分发挥。有鉴于此,笔者拟再赘述一些过去在外国建筑史教学过程中的体会,供有关方面参考。

一、为什么要学外国建筑史

——Why ?

这是许多学生经常会提到的问题。不回答这个问题,就会使学生失去学习的目的与兴趣。因为在工科之中只有建筑学专业比较突出建筑史的教学,其他学科则没有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由于建筑学科既有工科的性质,又兼有文化艺术的要求,这就不能不对建筑学科给予建筑历史的教育。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大知识面,提高文化素养,了解建筑发展规律,学习优秀的设计手法,培养审美能力,辨别建筑理论的源流,这既可以为建立正确的建筑观而发挥作用,又能直接为建筑设计做参考。

学习外国建筑史就像是学习基本词汇一样,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词汇,才能使作文丰富多彩,不致处于文字干瘪的境界。因此既要学中国建筑史,也要学外国建筑史,使我们的知识面更加全面和丰富。作文是要讲究文采的,建筑艺术同样也注重它的品质与韵味,设计高雅的建筑艺术就需要有深厚的建筑文化素养作基础,这种文化素养只能从建筑文化遗产的美学品位中获得,只能在不断审美的积淀中提取。

建筑历史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都会有不同的建筑形态,这种形态是社会的反映,是物质技术的表现,只有把建筑形态与社会形态联系起来认识,才能真正理解建筑的发展规律与特点,才能正确对待各种历史时期建筑文化遗产的价值。学习建筑史不仅是一个知识与审美的教育,同时也是一次理论的教育,它可以使人们知道建筑思想理论的源泉及其影响,可以了解各种建筑思潮的来龙去脉及其在建筑设计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

二、外国建筑史教学应该包括些什么内容

——What ?

外国建筑史内容繁多,由于学时与篇幅有限,往往容易挂一漏万。尽管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重点阐述,但是为了阐明外建史的框架与系统,仍然需要注意在内容上涵盖相应的时间范围、空间范围,还应该注意它的系统性与典型性,同时也应该注意结合设计经验进行分析,只有这样,才能使外国建筑史表现出其真实的面目,才能对专业读者有益。

历史是一面镜子,外国建筑史这面镜子既要回顾过去,也更应该审视现代的潮流与实践,因此,外建史教学中的古今比例应该均衡,基本要做到各占半壁江山为宜。在空间范围上,由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毋庸讳言是要以西方为重点的,但是东方一些国家的成就与经验特点也应给予足够的评析。这样才不至于把外国建筑史仅仅看成是西方一统天下。因此,我们既要讲希腊、罗马、哥特、欧洲文艺复兴,也应该阐明埃及、两河流域、印度、阿拉伯民族的建筑贡献。

研究建筑史可以有多种方法,可以是断代史,可以是分类史,也可以是国别史,但是通常还是以断代史容易为读者所理解,当然在断代史的前提下,再辅以分类解析也是一种常用的有效方法。

讲历史,难免会平铺直叙,容易产生单调枯燥的感觉,这就需要在内容中突出特点,强调若干重要实例,使读者能够通过具体形象对历史产生深刻的印记。典型实例的评析,不仅可以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而且还可以供专业工作者在设计实践中做参考,将某些成功的经验进行因地制宜的转化,往往能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因此,选择典型实例进行剖析是非常重要的。

例如西方古典的圣地雅典卫城建筑群就应该给予特别的关注,它不仅是建筑艺术的典范,而且更是雕刻艺术无与伦比的杰作,也是建筑群规划设计的样板,它的巧妙构思甚至还影响到了现代著名建筑师迈耶设计美国洛杉矶的盖蒂文化艺术中心布局。世界著名建筑大师密斯·凡·德罗在他 74 岁高龄之际还专门去访问过雅典卫城这处建筑圣地,为了虔诚,他这次特意起得很早,回来得也很晚,在卫城足足鉴赏了一整天,并且回来后还在默默地沉思,想着哪些是古典的精髓,想着他的作品如何能体现新古典的精神,这就是一位世界级的大师对待西方古典建筑的态度。西方古典遗产对于我们今天绝不是无用或者过时,问题是要看我们去如何认识和对待。

三、外国建筑史教学如何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How ?

外国建筑史教学要取得较好的效果,当然主要是内容起决定作用,但是方法与技巧也是不可忽视的一环。要取得好的效果,应该在方法上联系设计应用,进行中西对比,组织就地考察,选择典型实例剖析,布置绘图作业,安排问题思考与选择提问,这样可以使学生注意外建史中的重点与特点,可以增加学生对外建史的兴趣与深刻印象。

第一是要联系设计手法,进行中西对比评述,这样容易使学生提高兴趣,他们会觉得不仅增加知识,还可以对设计有参考作用,有些过去的设计手法,在总结其成功经验之后,进行灵活的变化应用,同样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早已是尽人皆知的道理了,我们为什么不乐于采用呢?例如在文艺复兴时期广泛应用的梯形广场,帕拉迪奥母题的构图原则,古典柱式的收分卷杀方法都能对现代设计有所启示。如果我们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看到,天安门广场上的英雄纪念碑的碑身就是有微微收分和卷杀的处理。

第二是就地考察,在上海、南京、北京、天津、广州、武汉等地都有许多西方古典建筑和现代建筑实例,如果我们能够组织学生就地考察这些建筑,更可以增加学生的感性认识和深刻的记忆。因此在可能条件下予以安排,也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

典型实例剖析与绘图作业的安排,也是加强学生了解建筑史的有效方法,如果一个学生能详细了解帕提农神庙,实际上等于他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希腊古典建筑的精神,一般特点就是存在于典型实例之中的,只有认真掌握典型实例的要点,才有可能掌握建筑史的真谛。绘图作业实际上是一个加深印象的过程,不论是实例摹绘、柱式制图、实物测绘,还是历史建筑的复原设计,都是加强对建筑历史教育的一种强化训练,更是一种建筑基本功的训练,可以让学生在今后的设计中有很多启示。例如杨廷宝先生就曾经说过:“我在学生时代的基本训练对我后来的设计有很多帮助。”但凡每一位成功的大师,他们在青年时代的基本训练都是非常严格的。例如毕加索、柯布西耶等人莫不如此。除此之外,经常给学生提些问题给他们思考也非常有助于他们对理论联系实际、史论结合的兴趣。

四、如何深入外国建筑史的研究

——Research

作为一个建筑史的专业工作者来说,要深入外国建筑史的研究当然有许多工作要做,姑且暂时不论。这里只想谈谈作为一般外建史的教师和对建筑史感兴趣的人来说,如何进一步研究才能取得成效呢?实际经验告诉我们,要深入外建史的研究,必须要多阅读西方经典原著,例如弗莱彻的《比 较建筑史》(A History of Architecture);吉迪恩(S. Giedion)著的《空间,时 间和建筑》(Space, Time and Architecture);Charles Jencks 著的 Architecture Today;约翰·佩尔著的《世界室内设计史》(译著);塔夫里与达尔科著的《现 代建筑》(译著);本奈沃洛著的《西方现代建筑史》(译著)等都应该予以阅读。除此之外,还应关心最新书刊的动态,才能使我们的知识保持着时代的信息,否则只是看教科书是很不够的。如果我们是外建史教师,知识就像水源,当你给学生一杯水的时候,你自己至少要有一瓶水,这一瓶水就是从这些书刊中获得的。当学生还需要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再给他一点。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最好还能到国外进行实地考察。古人云,“百闻不如一见”,你看了实物,你就会觉得亲临其境是如何的其乐无穷。当然并不是实地考察就可以代替读书,但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格言却是相辅相成的,只有两者相辅相成,才能把历史读活,才能融历史与设计为一体,才能使历史与理论结合。

要深入研究外国建筑史,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适当的专题进行系列的研究,例如大师系列、地域系列、形式系列、专史系列、类型系列、建筑文化系列等,都是值得探讨的有效途径。历史研究是时间的积累过程,只有持之以恒才能取得有效的成果,这也是我们建筑史工作者的共同愿望。

附二:

再论外国建筑史教学之道——

教研结合,史论 并重,开拓外建史教学新视野

一、建筑史的教学应研究先行

作为建筑史的教学,不论中国建筑史还是外国建筑史,研究都应该在教学之前。建筑史的教师只有对教学内容进行研究才能说明为什么要教这一部分内容和如何才能教好这一部分内容。外国古代部分是这样,近现代建筑史也应该是这样。教师应该读更多的原著或进行实地调研,并进行有关的研究,这样才能使建筑史教学取得较好的效果。例如雅典卫城的帕提侬神庙,谁都知道它是希腊古典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也知道它的正立面的艺术特征,但往往会忽视帕提侬神庙不仅是建筑史的里程碑,也是艺术史的范例。整个卫城的布局还是城市设计的杰作。可能这些问题并不一定都在课堂上详细讲解,但作为一位外建史的教师是应该心中有数的。甚至一些希腊神话故事也应该有所了解,因为这些内容也都与了解帕提农神庙和雅典卫城有关。又例如密斯曾设计过一幢著名的范斯沃斯住宅(FarnsworthHouse),它是密斯“极少主义”建筑的代表作之一,简洁的形体,水晶般的质感,几乎就像是一座天上仙阁,纯净得无以复加,在建筑界也曾一度被奉为经典。然而,就是这一座经典建筑却引起过不小的波澜,起初是业主和设计人的纷争,一直闹到了法院公堂,然后又是业主变换,成了好看不好用的摆设。我们只有知道了这里面的缘由,才能真正了解密斯设计的作品的艺术价值及其存在的问题,才能对一座经典的作品有全面正确的评价。否则只是盲目抄袭必然会带来不良的后果。其实,问题就出在经济问题和实用问题上。由于过分追求精美,材料和制作的费用大大超过了预算,几乎比原设计多了一倍;由于过分强调纯净,建筑上不让安装纱门纱窗,连室内的家具也不能随意移动和更换,生活在里面的人也都成了装饰,这就是纯净精美要换来的代价。今天我们对于这样一座现代典型作品应该如何正确评价呢?如果不了解这些就妄图评论,甚至一味颂扬,是不是太盲目了呢?因此,作为一名教师,他一定要对历史上的许多重要事物预先进行研究,然后才能给学生正确的指引。

二、世界建筑史教学应重视东西方兼顾

世界建筑史的研究源自西方世界,因此内容自然也偏向西方。虽然我们不否认古代的西方世界从古希腊、古罗马、欧洲的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代,甚至近现代的欧美国家的确在历史上创造了许多伟大的成就,但是如果就把这些成就看成是人类全部的成果,那就太片面了,这不仅是曲解了历史,而且也会损害东方民族的文化尊严。其实,除了中国之外,古代埃及、西亚地区、印度、日本等地区在古代和近现代都曾在建筑史上有过光辉的业绩,我们在教学中却交代得太少,甚至是忽略了。尤其是我们的近邻日本,在当代已发展成举世瞩目的国家,不论是古代的建筑,或是现代建筑的创作都在世界范围具有很高的地位。但是我们过去在外建史教学中就很少讲到日本的古建筑和园林,认为他们都学自中国,只不过是模仿而已。其实,日本在学习中国文化之后都已有了许多改进和创新,日本古建筑不仅在高台木构和屋顶挑檐的技术方面成就突出,而且在古典园林艺术方面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具有很鲜明的特色和成就。例如京都的桂离宫,原名桂山庄,始建于 1615 年(明万历四十三年),由智仁亲王创建,1649 年完成。此后,1662 年全园占地面 积已达 69000㎡,是池泉式园林与茶庭相结合布局的典型实例,也是日本古典园林的第一名园。在这座园林里,内容丰富,主次分明,空间开阔,曲径通幽,景观秀丽,色彩淡雅,水面汪洋,池岛相依,洄游与舟游均相当得体。1883 年桂山庄成为皇室的行宫,并改称“桂离宫”,归当时的宫内省管辖。目前该古典园林已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这些理念与手法同样可以启发我国在古典园林保护与利用中的参考。因此有些内容不仅应该在建筑史中给予必要的介绍,而且也应该给予一定的历史地位。

三、世界建筑史的教学要考虑古今比例适当,讲清基本概念

在讲授世界建筑史时,古今的适当比例还是应该把握的。不能完全按教师的兴趣或知识范围决定。这既要根据教学计划的学时数,也要考虑各部分的适当比重。既不能厚古薄今,也不能把建筑史讲成现代建筑思潮和手法的注解。有些外国建筑史中的基本概念都有必要给予澄清,不能等闲视之。例如,我们就发现有一些学生将“古典建筑”与“古代建筑”的概念混为一谈,把古代建筑都说成是古典建筑,这实在是一种误读。我们知道这二者之间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古代”是时间的概念,从原始社会开始,包括古代的埃及、西亚、古希腊、古罗马、古代印度的建筑都可以称作是古代建筑。而“古典”则是一个学术名词,是特指西方某些时段和地区的典范式建筑,它从公元前 5 世纪的希腊古典文化开始,开创了古典柱式作为立面构图的范例,然后经过古代罗马时期的发展与完善,形成了《建筑十书》的古典建筑范本。在欧洲中世纪时,西方古典文化遭到了破坏,人本主义湮没了,神权思想占据了上风,作为神权思想象征的哥特建筑成了中世纪建筑的标志,到了 14 世纪末 15 世纪初,欧洲掀起了文艺复兴运动,人文主义思想重新抬头,因此,以希腊、罗马古典建筑柱式为立面构图的思潮又风靡一时,这不仅是古典文化的复兴,也是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人性解放的反映。我们不能把古埃及建筑称作古典建筑,更不能把哥特建筑说成是古典建筑。由于世界范围广阔,古代和中世纪的时间跨度也很漫长,讲清一个轮廓,再重点总结一些各地区和时段的特点与成就,分析一些可资借鉴的经验和手法,有必要给予一定的教学工作量。近现代时期虽然相对于古代是比较短暂的,但其变化之快,信息量之大是史无前例的,对于我们的参考价值也特别大,给予一定的时间安排也很重要,尤其是 20 世纪上半叶现代主义建筑形成期的思想与代表作更是有必要给予重点关注,因为这些大师基本上都是已经过了历史的考验,值得我们借鉴。对于当代变化多端的建筑思潮与诸多学派,我们也应本着生态的标准,人本的思想,科学的精神,社会的价值来认真分析对待,既不应该盲目崇拜,也不应一概排斥,然后做到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这样可能是比较恰当的。

四、世界建筑史教学中也应该适当补充城市建设史与园林史的内容

在我们过去的世界建筑史教学内容中,城市建设与园林的内容相对较少,甚至会由于学时安排的限制而忽略不讲。整个建筑史只是介绍单体建筑的历史,这对于了解整个建筑发展的过程来说是有一定局限的。如果能补充一些城市建设和造园艺术的内容,这样既可以丰富外建史的内容,也可以使读者了解到广义建筑学的含义。在中国建筑史的教学中,城市和园林部分是有相当分量的,长安、南京、北京这些城市都会在教学中给予足够的关注。至于园林,对于那些皇家古典园林如颐和园、避暑山庄、私家园林如苏州的拙政园、留园、网师园、无锡的寄畅园都会作必要的评介。而在外建史的教学中,可能是由于受到原来西方建筑史学家著作的影响,城市和园林的部分相对就少多了,几乎等于没有。例如著名的弗莱彻的建筑史就是典型的著作。我们不应该局限于过去外国人的惯例,把这一部分内容适当补充进来是完全应该的,也是可能的。在古罗马时期,城市就已有多种类型:政治性城市、商业性城市、休养性城市、军事性城市等,它们的布局也各有特色。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曾出现过许多理想城市的雏形。特别是文艺复兴时期,在意大利和法国,城市广场得到很大的发展,广场建筑群的艺术取得了空前的成就,这是对单体建筑成就的一次升华,作为建筑师来说,这方面的知识是不能不知道的,而且对于今天城市的整体思想尤为重要,值得借鉴。至于国外的园林,尤其是西方古典园林,很有必要做一些评介,从而与中国古典园林作比较。意大利罗马郊区的提伏利有一座埃斯特庄园(Villa d'Este)是 1550 年建造的一处古典式台地园,也是西方古典园林最典型的作品。全园布局成几何形,由南向北逐渐呈台阶状升高。园林植物多为常绿树,水池喷泉均成规则的几何形,园林建筑也都是对称的古典形体,给人的印象是严谨、整洁、开阔、华丽,加上那处水风琴(已坏)和一长条的喷泉以及大大小小的雕像,更增加了贵族园林的高贵格调。另外,我们再考察一下美国费城郊区的长木花园(Long Wood Garden),这是一座现代式的新型花园,它原为美国化学大王杜邦的私人花园,后来捐献给了国家,现在对公众开放。因此,花园部分可以做到设计细致入微,处处入画,而且各个景区都有明显的不同特色,使人游览其中,颇有流连忘返之意。它的艺术效果,设计手法,不仅对现代园林设计有参考价值,而且对城市设计也具有借鉴意义。在建筑史教学中适当评析这部分内容,可以使建筑史教学更全面生动。

五、建筑理论学科的开辟是大势所趋

以史带论,论从史出,这同样是建筑史教学的客观要求,然而,由于建筑理论已逐步发展与完善,因此有必要开拓为新的领域,专门进行建筑理论的教学与研究。其实,建筑理论就是阐明建筑史中许多问题或现象的为什么(Why)以及如何做的问题(How)。目前,许多高校已在研究生课程中开设了《现代建筑理论》课程,主要包括建筑哲学与设计方法论两大范畴。由于这是一个新学科,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也在不断变化,新理论仍在层出不穷,这需要我们抓住主要脉络,理清主次,搞清当前那些流行理论的来龙去脉,明辨其特点和可资借鉴的成分,正是这门学科的主要任务。近几十年来,许多建筑工作者都深感建筑理论对建筑创作的重要性,因为它能形成一种思潮和某些流行的手法,直接影响到建筑创作的方向。因此,只有认真学习和分析这些新的建筑理论才能使国外先进的建筑经验和科学方法为我国现代化服务,提高现有水平,这无疑是有着积极意义的。当然,要求每个建筑师和建筑工作者都能弄清当代这些复杂的建筑理论确实很不现实,也没有必要。不过,作为一名有修养的建筑师和建筑学者,如能及时掌握当代建筑理论的发展动态,明察当代各种建筑理论中可资借鉴的成分还是很有益的。可能有些人会认为只要有一套设计手法,不问建筑理论照样设计房子。其实,手法和理论是不矛盾的,所谓手法本身已是某种理论的外显现象,是一种有规律的法则,应用某些手法已反映了是在不自觉地应用某种理论。如果我们能把不自觉地应用某种理论变成自觉的行动,变成一种既有思想又有文化意义的创作过程,这岂不是更好吗?同时,如果建筑师能有较丰富的理论知识,必然能更有利于选择创作的手法和提高创作的水平。因此,进一步开拓建筑理论学科的教学与研究已是大势所趋。

六、建筑史学研究正在向何方去?

在我从事建筑史教学与科研的六十年中,曾经历过兴奋的年月,也有过沮丧的环境。回想起来,也颇耐人寻味。这段漫长的岁月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 20 世纪 50 年代到 70 年代;第二阶段为 70 年代末到 20世纪末;第三阶段为 2000 年以后。

第一阶段是一个过渡时期,20 世纪 50 年代时,一切活动都刚起步,建筑史研究在建设部建筑科学研究院的组织下,到 1950 年代中期曾掀起“三史”(古代建筑史、近代建筑史、现代建筑史)的全国普查工作,接着是全国集中编写《中国古代建筑史》,由刘敦桢负责主编,并且同时在全国开展古建、民居、园林的重点调查。到 1960 年左右,由于在全国开展了反浪费与设计革命的运动,加上学校里也在开展教育革命,于是“三史”调查工作便偃旗息鼓了。原来在刘敦桢先生主持下研究的《苏州古典园林》虽已接近定稿阶段,也因运动的影响而不得不束之高阁。许多民居与古建的调查工作也都半途而废。在学校里,虽然也有少量教材的出版,但建筑史也成了批判封、资、修的对象,教学时数一减再减,一些建筑史的研究工作也都相应停止。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 1978 年。

第二阶段是从 1979 年到 20 世纪末,这是改革开放后的复兴时期,一切事物都重新开始。在研究方面,国内比较突出的是《苏州古典园林》的重新组织、审校与修订,并制订了出版计划,在 1979 年下半年公开出版了。这是一本堪称世界先进水平的研究巨著,出版后得到国内外一致的好评,并且很快被译成了日文版与英文版。这大大鼓舞了学术界研究的信心。接着就是出版了刘敦桢主编的《中国古代建筑史》。在学术活动方面也开始活跃起来,官方有中国建筑学会的史学分会年会,民间的则有“建筑与文化研讨会”,“中国近代建筑史研讨会”,“民居研讨会”,“东亚建筑研讨会”等等,成果也日益增加。与此同时,清华的汪坦先生还带头发起了中日合作研究《中国近代建筑史》的倡议并提出了计划,也取得了相应的成果。在这一阶段,国内高校在建筑史方面投入与产出较为突出的有东大、同济、清华、天大、重建工、华南理工等校,其中尤以东大较明显,因此被评为建筑史学科的重点单位。东大在这一时期先后出版了潘谷西主编的《中国建筑史》(教材)与《江南理景艺术》(研究专著),刘先觉主编的《现代建筑理论》(研究生教学用书)与《密斯 • 凡 • 德 • 罗》(研究专集)、《阿尔瓦 •阿尔托》(研究专集)、《外国近现代建筑史》(教材)(罗小未主编,刘先觉参编),以及一批翻译的专著(《建筑美学》、《现代建筑》)等等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一时期研究的主流仍是多校合作,如《中国近代建筑总览》、《中国建筑史》、《外国近现代建筑史》、《现代建筑理论》等等都是这一形势下开展的。

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 2000 年以后,教学秩序进一步正规化,各校科研也得到了更大发展。东大在中建史方面主要是在遗产保护方面取得很多成果,同时也出版了中国建筑史多卷集的《原始到两汉卷》(刘叙杰主编)、《元 • 明卷》(潘谷西主编)以及中国建筑艺术全集中的若干卷。我也组织了一个团队编写出版了《生态建筑学》(刘先觉主编),已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三个一百”原创工程奖,其他还有《江苏近代建筑》、《中国近现代建筑艺术》、《澳门建筑文化遗产》、《新加坡佛教建筑艺术》、《江南园林图录》(刘先觉、潘谷西合编)以及一批翻译著作:《世界室内设计史》、《世界新建筑撷英》、《城市建筑学》、《城市与人》等等。同时也组织开展了“世界建筑史国际研讨会”(每两年一次),“建筑理论国际研讨会”(每两年一次)。在这一阶段,清华、同济、天大也有不少专著与译著出版。同时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多元并存格局的逐渐成熟,最近正在酝酿编写与出版《中国近代建筑史》,现在已有三家在同时进行,第一家是以张复合为首的清华团队;第二家是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组织的团队;第三家是以杨秉德为首的浙江大学团队。三家各有特色,第一家是以资料丰富见长,第二家是以编写队伍强大见长,第三家是以编写观点与方法创新见长。但愿早日能见到各具特色的成果面世,以促进建筑史研究与建筑史学史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当然更值得期待的是《中国现代建筑史》的研究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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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刘先觉外国建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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