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黎：再现城市精神

去年，我去了一次希腊，看到雅典卫城下2012年开放的一个新的博物馆，他们非常注重对历史遗迹的保护，站在博物馆入口前，仰头看上面是帕特农神庙；脚下，透过玻璃，你可以看到公元前5世纪的世俗街道古迹，保护得非常好，那种对历史文化遗产的珍惜姿态非常感人。在博物馆附近的小街上，还可以看到有很多手工艺人和各式的小商店，他们会参照着博物錧的小册子来做很特别的手工艺术品。

甚至在整个南欧，像意大利和西班牙这些国家，建筑风格都很有特色，感觉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个性明朗。还有意大利的城市街道，建筑立面都是一层一层的补上，由表皮便可以看到不同历史时期的建筑材料。

西班牙南部的建筑风格也不一样，从那些古老的伊斯兰风格建筑，你可以看到当年阿拉伯人入侵800年的痕迹，而独特的阿拉伯艺术文化已经融入了那个时期的建筑。

最让我难忘的，还是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在那里，我看到梵高的作品收藏得非常完整，而且是按时间来布展的，看完之后感觉像是跟随着梵高的生命历程走了一遍，看懂了这个完整的故事，对梵高的理解和热爱也更加真实。——这也像是一个城市，你从远方来到它面前，看到它的历史，看到它深层次的意义会被它感动；如果这个城市只能提供一些记忆的片断，就很难再打动人。

畅言网：有哪些你所欣赏的法国建筑师？以及他们的个人风格。

范黎：包赞巴克和让•努维尔都是我喜欢的法国建筑师。包赞巴克设计的巴黎音乐学院，立面很有音乐感，给人诗意的感觉。

让•努维尔设计的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建筑的南立面有近百个光圈般构造的窗格，整齐划一的金属构件，采用了照相机光圈般的几何孔洞，通过内部感光系统驱动光圈开阖，根据天气阴晴调节进入室内的光线量，这非常有想像力，只是据说它的造价也很昂贵。

让•努维尔在法国可以说是一位先锋建筑师，也很有不装样的明星范儿。相比一些建筑师有太过强烈的个人风格令人一眼能识，让•努维尔是比较注重建筑与所在的场所和当地文化相融的，所以他的每个建筑看上去也都不太一样。

从他在北京设计的国家美术馆项目，让我想到他在巴黎赛纳河边设计的另一个项目：凯.布朗利博物馆（Musée du quai Branly）。他的设计手法是把建筑稍稍抬起，下面的空间成了供人们活动交流的城市客厅，也很注重环境的营造，从赛纳河的快车道上，可以看到博物馆已经融入了周围的花园和绿地。

这也给我们一些启示，不能在城市里做什么都一定要做成地标性的，一个城市不应只关心有多少个“地标建筑”却忽视了和环境的和谐。

让•努维尔设计的凯.布朗利博物馆（Musée du quai Branly）

畅言网：在法国普通的建筑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状态？

范黎：法国建筑师在工作方式上比较灵活，有很多三五个人的小型建筑设计事务所。

总体看来他们做这个工作也更多是出于对这份工作的喜爱，同时也更追求个性自由。 我认识的一位设计师就是这样，他很热爱音乐，每工作到一定时间他就会请老板开掉他，然后去做他喜欢的事情，一两年后再继续设计师的工作。

也有一些设计师，他并不进入具体哪个公司的系统，而是在家里工作，更加自由和放松，但同时法国的建筑师又会很注重自己的独创性，注重自我思想的表达。

“巴黎肚腑”：城市综合体的延续发展

畅言网：我们知道您在城市综合体方面一直有诸多研究，在您看来，法国的城市综合体有哪些成熟的经验？

范黎：以巴黎的经验来说，城市综合体应该是有生命的，城市综合体效应不限于一次规划设计完成，它应该随着时代的更新来更新，是可以不断来变化和重构的。

就如同巴黎的中心市场Forum des halles，从1851年，拿破仑三世决定重建巴黎中心市场，1936年间完成建造（1852年至左拉的小说《巴黎的肚腹》就是以它为背景的），到1979年，开始重建，并成为了巴黎市中心最大的城市综合体，和巴黎新的市区轨道枢纽形成无缝连接。再到2010年开始再次改扩建（工期规划到2016年），它可以说是经历了各个时期的不断修建，作为“城市客厅”的空间形态更像一个逐步积累的过程，一种脉络的延续发展。

而最近这次改建的重点是植入了文化休闲功能，包括一所音乐学校、一个Hip Hop街舞中心等。最有意思的是这个改扩建工程的组织和“经营”。

这个工程由巴黎市政府牵头，他们让这个紧邻蓬皮杜文化中心的工地成为了一场SHOW，工地边搭着观景平台，从上面人们可以看到工程的进展。还有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照片让你看到它真实的变迁。

每周六，市民可以报名进入工地参观。去年夏天，我有幸报上名，到那里一看，来参观的人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其中一个年轻人说他的爷爷在这附近经营着一个小商店，所以他也对这个项目的进展也很关心。另一位参观者说，她来参观项目工地，是因为她对让•努维尔未能中标的项目方案很好奇......

就这样，Forum des halles在六年的工程期间，一直持续不断吸引着人们的关注，也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城市的“客厅”，成了大家聚会和交流的场所。

畅言网：如何来定义一个成功的城市综合体？对国内的城市综合体有何评价？

范黎：一个成功的城市综合体应该是开放的，体现城市的渗透，生长与扩张的变化，体现城市的人文发展，也更注重现场体验与交流，提供多元化的开放交流空间，提供体验式的消费方式，它不仅是多功能建筑综合体，还应该是具备多功能生活享受的综合体。

今天，可以看到国内的“城市综合体”也越来越多了，像北京三里屯Village就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例子，尤其它引入了比较高端的国际知名品牌，却没有局限在仅与商业相关的经营和功能内容，还引入了丰富多样且高品质的生活元素、正式和非正式的文化活动，有比较强的多元性和包容性。

范黎：三磊设计执行董事、副总裁、设计总监，法国OPQAI注册建筑师。曾于法国学习并工作二十余年，主持设计完成了众多项目，如巴黎Forum des Halles商业综合广场、老佛爷百货、巴黎Rosny 2购物广场、里昂Centre Euralille商业综合体、法国图尔市Les Atlantes商业中心、葡萄牙波尔图市PARQUE NASCENTE商业综合体等。回国加入三磊设计后，范黎主持完成的作品有：北京晴翠园会所、北京万科鹭湖别墅项目、银川韩美林艺术馆、北京韩美林艺术馆二期、北京878办公园区、北京华奥商场改造、天津桥园桥文化博物馆、成都安仁新公馆项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