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电影《芳华》空间环境处理的硬伤

电影《芳华》剧照

冯小刚导演的电影《芳华》原定于国庆档上映，不知何故在9月29日突然临时撤档。现在，在12月15日再次上映，激起了观众的好奇心，除了对军队文工团青年人命运的关注之外，观众还对颇有特色的文工团空间环境很感兴趣。为此，建筑畅言网记者专门采访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建筑与艺术史学者、国际著名文革美术史专家王明贤先生。

王明贤认为电影《芳华》突破了艺术创作的两个禁区（文革和对越反击战），叙述了那个时代正值芳华的文工团青春少年的人生命运故事，并有关于人性的追问，值得一看。但是，在电影空间环境处理上，作为画龙点睛之笔的文工团入口处最醒目的巨幅毛主席画像，却是不符合年代特征的，这是一处硬伤。

巨幅毛主席画像从电影一开头就出现，并反反复复多次出现。这幅毛主席画像的底本，显然是“文革”前期最有影响力的宣传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青年学生王晖创作的宣传画《五个里程碑》。《五个里程碑》以概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历程为背景，以毛泽东形象为主体，集中党旗、光芒、红海洋等“文革画”的典型特征。1967年12月上旬，王晖带领几个同学登上天安门广场西侧大标语牌高高的脚手架，开始了油画制作，于12月25日完成了这幅高7.2米（加底座高9米）、长22米的巨幅油画。1967年12月26日，毛泽东74周岁诞辰这天的清晨，《五个里程碑》油画宣传画在天安门广场揭幕，有成千上万人前去观看。这幅巨制一直展示到1968年9月底。1969年3月初，《五个里程碑》“三拼画”印制完成。画题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可是人们仍习惯于叫《五个里程碑》。

在各地革命委员会成立和欢庆“九大”（1969年）时又陆续画了一批毛泽东画像，包括《五个里程碑》。但是，在1971年之后，毛泽东画像大量减少，特别是这种“文革”前期有影响力的宣传画就不会在各大中小城市的重要场合中出现。电影《芳华》开头应是1975年，已是文革后期，军队文工团大院不可能再有《五个里程碑》这样的充满火药味的“文革”前期宣传画。而更为荒唐的是，文工团解散时已是改革开放的80年代，影片中文工团解散时还出现了《五个里程碑》这样的“文革”宣传画，这显然是硬伤（位于海南省观澜湖的冯小刚电影公社是电影主题旅游项目，绘制《五个里程碑》这样的“文革”前期宣传画倒也无伤大雅；但是作为严肃的影片，则不能有这种失误）。

《五个里程碑》 王晖作  1967年

“文革”美术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红卫兵美术运动。红卫兵自1966年夏天诞生后，红卫兵美术也随之产生。红卫兵美术运动在1967年形成高潮，大批判专栏、红卫兵战报、宣传画、漫画、纪念章等铺天盖地而来，构成“文革”前期新的艺术景观。“文革”美术第二阶段的高潮，以“文革”后期的全国美展和地方美展的开幕为标志。1972年5月，国务院文化组举办了“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会”，此次美展展出的一批中国画、油画、版画、连环画作品，已经没有那样浓烈的火药味了。

 编者注：

王明贤和严善錞所著《新中国美术图史：1966——1976》被认为是“开了‘文革’美术史研究的先河，为中国美术史研究填补了一项空白“，国际著名艺术史学者、芝加哥大学特殊贡献讲座教授巫鸿先生指出：“本书对于了解和研究现当代美术史中的三个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一是在特殊历史语境中，从1966年到1976年期间中国美术的实况；二是在广义的理论语境中，艺术创造与政治环境、意识形态的关系；三是文革美术的历史经验对于随后中国当代美术的深远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