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城市综合体——设计并不重要

王泉，中联环建筑设计公司董事，总建筑师。90年代初他留学欧洲，回国后成为大学教师并开始与董事们创建中联环，经过多年的实践积累，中联环已经成为民营设计企业中成功的代表。采访时间约在午后，走进设计三所的办公室，整个工作环境整洁大气，建筑师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在伏案忙碌着，而是悠闲地吃着公司准备的新鲜水果，这种企业文化氛围的营造是需要远见的。

我们采访的主题围绕城市综合体的设计，但是有些让人意外，王泉认为城市综合体设计并不重要，“一个综合体是否成功，效益好坏决定在于运营、招商、定位、项目管理等。设计的重要性不到二分之一，”所以他不同意建筑师把自己看的特别重要，我们一起来了解他更多独到的见解。

王泉，中联环建筑设计公司董事，总建筑师

综合体设计——可能成事不足 但一定败事有余

面对国内城市综合体的持续火热，二三线城市的官员们也陆续发布建设计划，我们不禁担忧，这种发展的逻辑是正确的吗？王泉对这种趋势的看法是“庞大的开发量和各种圈地是政治或者资本的运作，各种因素让城市综合体建设开始膨胀和浮躁，但是建筑师在这面前却无能为力，深层的原因在于资本运作和长官意识。”他建议二三线城市如果发展城市综合体，要考量是否具有消费能力，否则会造成巨大空置率，成为美国底特律那样的破产城市。他坦言：“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建筑师不能控制，建筑师是一个技术活。”

设计对于综合体的重要性，王泉并不看重，在他看来设计只占二分之一的重要，外形设计更不重要。“设计重要性更多体现在交通流线和室内空间这部分，但是这部分对于综合体的项目重要性不足以致命。一个综合体是否成功效益是否好决定在于运营、招商、定位、项目管理等。”所以他不同意建筑师把自己看的特别重。

在城市综合体中，“设计可能成事不足，一定是败事有余的。”王泉认为，城市综合体一些基本的设计规律，包括大堂、中空、交通流线，楼层的设置要做成功要懂得商业设计的规律，但是不一定成功。“设计的底线要满足基本功能，比如流线商业流线、店铺大小与组合、中空的设计，清楚和掌握各种基本设计要则，这是建筑设计中细枝末节的问题。”

虽然中联环没有成立项目策划的专门部门，但设计阶段已经完全糅合了策划部分，在前期帮助甲方定位和策划，王泉眼中设计是一件非常综合的事情，包括产品讨论和定位，绝不是纯粹的设计。北京著名的时尚热土三里屯VILLAGE自2004年筹划之初，王泉的团队就一直在参与设计和策划服务，直到现在仍保持着和太古地产的随时改造和完善设计。他认为商业地产开发商要做到专业和成功，后期的运营管理和维护至关重要。

谈到未来的商业建筑，体验型消费将成为主流的商业模式，传统的商品销售场所转变成休闲、娱乐的地方。王泉认为城市综合体与城市文脉的联系“不一定是视觉上的，可能有物理性，包括文化系统、地理系统，建筑的500、1000米之外都存在这种‘Context’。”

城市综合体的运营过程中会不断进行改善和更新，所以作为设计师要在前期设计中给予充分考虑，“设计的最高境界是以不变应万变，但是很多设计师不见得能达到这种境界。所以要考虑后期的一些变化，人员容量、空间变换、绿色设计等方面。”王泉这样总结。同时他也批评的一种相反的现象，“大家都关注建筑长什么样子，这个真的不重要，外形设计没有标准，视觉没有我们想象的那种重要。建筑设计重要的是遵循基本的使用功能，方便后期运行管理。”

王泉设计作品北京太古三里屯Village商业街

成为甲方的朋友比送礼更能赢得信任

王泉成为建筑师的理想从高考就非常笃定，高考的八个志愿都是建筑学。大学时期的成绩一直保持名列前茅，本科毕业时保送研究生，成为齐康大师的弟子。在出国深造一段时间后于96年学成回国赴高校任职，97年创立自己的设计公司。直至现在他仍是保持在一线控制设计，每个方案都会亲自参与。

一直以来，我们看到的好像永远是甲方与建筑师之间的各种博弈，而且在这其中，对于专业的考量，也永远都是争议的焦点。究竟是建筑师考虑的不够成熟，还是甲方不懂设计？目前建筑领域甲方市场，建筑师的地位相对不高，有的会为得到项目而取悦甲方，每逢节日便礼尚往来。王泉很排斥这种行为，“我的风格是一件礼品都不送，和甲方打交道从来不讲这些。”第一次与甲方见面时，王泉不会强调自己建筑师的身份，而是从朋友角度深入探讨项目的可能性，给甲方以专业的看法和建议，从而赢得信任。存在分歧的时候，还会经常和甲方进行争吵，“我在原则问题上不会妥协，不讲阿谀奉承，所谓的争吵是为了甲方着想，甲方冷静后自然能够理解，把我当成朋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没有项目。”

如今，对于建筑风向的讨论一直备受关注，对于当今国际和国内的设计风格，王泉持深深的质疑态度，对于火热的异形建筑他认为“建筑的设计风格不能用对和错判断，也许这种建筑能成为主流，但是主流也可能是错的。我觉得建筑风格不是可以限制在某种意识形态里面，建筑师需要考虑怎样去应对周围的环境，怎样合理安排功能，以合适的方式体现甲方需求。”

王泉设计作品银泰购物中心

中国建筑师要提升设计原创性

访谈中我们谈起了中国建筑师群体在国际中的地位，王泉的观点并不乐观，他认为中国建筑界和建筑师正在挑战和竞争中迅速成长，但是建筑创作中自身原创性方面还是存在很大差距。著名的普利兹克奖虽然也眷顾了中国建筑师，但是王泉觉得获奖的原因并不是作品成功那么简单，还存在很多影响的因素。国内的建筑师现状王泉总结道“有些国内建筑师太把自己当回事，忘记了是提供设计服务的角色，给甲方很多要求。”他认为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待全球化趋势下建筑师所面临的现状与困惑，提高设计的原创性，使建筑更有效地实现建造的目的上，发挥建筑本身特有的审美价值，创建人与建筑环境的协调关系。

中联环设计多年来一直保持稳健的发展步伐，是民营设计企业中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近年来民营设计企业在不断崛起，对体制内的国有大院产生影响，但是对于未来两种设计力量的发展，王泉态度依然很谨慎，他说“我认为未来将是国有设计院会有更大的发展，民营或者私营企业发展前景堪忧，还是会处于劣势的位置，会存在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王泉对畅言网举办的中国十大丑陋建筑一直很关注，从专业建筑师的角度看，他觉得丑陋建筑要分专业和大众领域来评判，对于大众来说评选丑陋建筑可能更多看重娱乐性，专业领域的评选结果会和大众评选的存在差异。王泉曾说过“当今社会的高速发展和物质的极大丰富，使设计业坠入了腐朽的状态。故弄玄虚和耸人听闻是所有浮华与堆砌的元凶。”这也许就是丑陋建筑层出不穷的原因吧，在这个浮躁的环境里建筑师需要沉下心来才能设计出优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