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飞：快速化城市建设的另一种可能

关飞，中国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本土设计研究中心建筑师

德阳市1983年立市，是一个非常年轻、普通的中国城市，我认识德阳市是在2008年参与了当地奥林匹克后备人才学校的设计工作。我想象中的德阳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城市，但是当我到了项目所在地的时候，周围的环境非常让我诧异，占地150亩的巨大场地几乎被农田和荒地围绕着，场地周围并没有丰富的城市文脉，城市正在快速发展，各个功能区将城市粗犷地切割开来，我们在场地上能看到远处的河流。所以，在我的第一印象里德阳是一个没有文脉的城市，正在非常快速地建设中，失去了城市本身的特征，可以被当做中国任何一个地方的城市，千篇一律，失去了当地的人文精神。

规划师可以很容易地将这块地切割、规划，但对建筑师来说这却是巨大的困扰，因为我们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失去了坐标系。尽管德阳的城市建设也试图寻找回一些城市特色，有欧洲风格的庄园，有现代的雕塑，还有三星堆博物馆。都是零星不成系统的。从高处看德阳，给人最直观的感觉是大量的厂房，大量的常规住宅，巨大的工业化厂房，彩钢板金属屋面、混凝土结构、涂料墙面、千篇一律的立面。若按照传统的设计方式，应该从周围的文脉、历史、环境入手，但德阳没自己的特色，因此我们尝试着用另一种方式，以当代德阳城市为背景开始，建一个属于当代德阳的建筑。我们是怎么做的呢？

德阳奥林匹克后备人才学校是2008年国际奥委会投资给四川5·12地震灾后重建的学校，总投资为8 500万元，而奥校的功能又非常综合，场馆总建筑面积1.8万m2，包括众多体育场馆、辅助用房及综合教学楼等，这么小的投资放在这么大规模的场地上，显得非常不足，所以我们尝试用“城市体育公园”的概念来设计。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用“十”字形将场地切成四块，把大场地切割成更小的场地，这样我们就获得了四个面向城市的开放的体育主题公园，“十”字形的四条边设砼廊为室内场馆，在“十”字形的中间搭建混凝土的走廊和连廊以连接不同的场馆，场馆与场馆之间通过院落相连，可以吸引人流进入场馆。中间做为服务中心，四周分布着学校、游泳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网球场。我们通过这种方式使场地成为城市背景的一部分，而不是城市中心的纪念物。

这个方案像一个内向的漏斗，夏天可以通过这个漏斗承接雨水，当雨水沿着漏斗向下流淌时就会给人一种纪念和追思的感觉。

我们希望用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建造，因此大量采用了结构性清水混凝土，钢拱屋面和本地灰砖、竹材。另外，为了快速建造所有的场馆，我们把场馆屋面变成拱形，跨度为44.5m*18.6m。清水混凝土连廊上覆盖着轻质金属网壳的屋顶，便于各个场馆的通风采光并有利于地震逃生。各组场馆建筑拱形钢网壳屋盖结构体系组合成有韵律的空间体。对应于轻钢的屋架体系，两侧的混凝土连廊以相同开间的柱列形成有节奏感的行进空间，柱廊院落相间排列，当人们在柱廊中行进，产生了变化丰富的光影节奏。在施工图设计中，模数化的设计方式使得施工图纸更易于达到精细化的设计程度，减少误差。

与清冷的混凝土材质搭配的是竹材幕墙，其作为围护界面在共享区、羽毛球馆、综合竞技馆的外立面大量采用，给整个群体建筑带来温暖的质感和氛围，也是该项目中的一大亮点。这些竹材幕墙固定在钢结构或龙骨间，既起到了遮阳的作用，又有明显的通风效果。同时，我们尝试用砌块砖头的形式，把所有拱形场馆进行分类，可以作为游泳馆、羽毛球馆、校舍等，当游泳池里装满水后，拱形屋顶倒影在水里，会形成一个圆，就好像从望远镜里看城市。

我们尽量保持了清水混凝土原汁原味的效果，为了控制造价，把修补量控制在最少。同时，我们采用装饰性砌块作为外墙的装饰材料，最开始我们找了德阳当地的青砖，但是青砖已经非常稀少，后来我们找了一家混凝土增压做砌块的公司定制了一个模式，通过加工以后到现场二次清理，通过模术砌筑到墙上。

项目建成后效果非常让我们意外和惊喜，从遥感图上看，场地的“十”字形结构非常清晰，每个都是巨大的拱形，拱形的屋面下有长长的走廊，这样的设计使得场地内的所有城市公园都对市民开放。另一个惊喜是走廊连接的空间随着走廊的延伸不断发生变化，走廊变成游廊，人在期间行走能感受到光影微妙的变化。学校建好后，又做了一些装饰性地砖，把历届奥运会的年份嵌到地砖里。在一层与二层之间我们大量使用了坡道，让残疾人和儿童能够方便使用，这些坡道连接着不同的地方，形成了很多有意思的连廊，奥校的学生非常喜欢这些连廊，经常在这些地方捉迷藏。

在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过多地考虑建筑的风格，当建筑建成后，随着拱顶的安装和竹子的栽植，整个场地给人非常安静、东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