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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冈·弗莱:传承可持续理念的“平民建筑师”

德国绿色建筑专家  沃尔夫冈•弗莱

如果说大部分人认为建筑师的职责就是建造遮风挡雨的居所,那么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不同意。在他看来,建筑师的真正使命是为人们创造生活的环境。他是“未来缔造者”称号的获得者,也是同行眼中的“平民建筑师”、德国绿色建筑专家沃尔夫冈•弗莱。多年来,弗莱以其强烈的环保和社会责任感、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和不断开拓创新的实践精神,在可持续建筑领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纪录。

在工地上长大

1960年,弗莱出生在德国黑森林南部弗赖堡市的一个建筑师家庭,祖父和父亲都是建筑师,家里有自己的森林土地。弗莱家的人承传了祖先的木工手艺,用自家的森林土地资源盖房子、做家具。除了自制生活用品外,他们还深谙木雕艺术,会制作木雕工艺品。

也许和居住环境贴近自然有关,可持续发展理念早早就在弗莱家族扎下了根。身为建筑师的弗莱祖父深知什么样的建筑最适合当地的自然环境,而这种认知也延续到了弗莱的父辈。弗莱的父亲弗里德里希•弗莱于1959年成立了建筑师事务所。1972年,弗莱的父亲制作了一套太阳能设备,并自制了取暖泵,开启了在房内引入太阳能的最初设想。

弗莱从小就混迹在各种各样的工地上,用他自己的话说,“那里是我的游乐场”。有时,弗莱还会得到一些特别指派的小任务。“父亲会让我把用过的钉子收集起来,并重新砸直。”他总是干得乐此不疲。就这样,独特的成长环境不仅让弗莱对建筑产生了浓厚兴趣,也启发了他在可持续发展理念方面的认知,为日后的事业追求奠定了基础。

随着年龄的增长,弗莱对建筑的热爱有增无减。1981年,弗莱踏上了求学之路,就读于柏林工业大学建筑学专业,并于1987年获得硕士学位。在此期间,他曾访问也门、印度、葡萄牙、意大利、瑞典和美国等多个国家和地区,从事短期研究。凭借成长过程中积累的对于环境和建筑的敏感性,以及课堂上学到的专业知识,弗莱重点研究了不同地域的建筑与人文及自然环境的关系,并得到了丰富的一手资料。

1989年,弗莱进入父亲的建筑师事务所工作。为了打好基础,弗莱从普通的建筑师做起,主攻住宅建筑领域。在工作中,他很有干劲,也十分有主见。对一些不合宜的设计,弗莱不愿墨守成规,总是大胆表达自己的观点,因此也时常与父亲起争执。不过他始终认为,在事业追求上,他有权利走自己的路。

与他开拓进取的工作态度一样,生活中的弗莱性格开朗,兴趣广泛,热爱冒险和挑战。除了建筑,他的另一大爱好是开飞机。“在高空中总会出现问题,必须想办法立刻解决。这是我喜欢飞行的原因。”弗莱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

在经过三年的基层锻炼后,弗莱于1991年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弗莱建筑师事务所的“指挥棒”。自此,他开始在发展可持续建筑的道路上迈出更加自信而坚定的步伐。

力推可再生能源

接管弗莱建筑师事务所后,弗莱秉承祖父两代人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对建筑事业进行了持续的创新。弗莱告诉记者,他很清楚,自己想做的并不仅仅是“盖房子”这件简单的事。在他看来,建筑师一定要承担起对环境与人负责的使命,只有生态平衡、经济适用、以人为本,才是尊重民生,可持续性建筑才能得以实现。

弗莱对可再生自然能源的开发和利用极为关注,其中地热和太阳能在弗莱的建筑中占有重要地位。2000年,弗莱建筑师事务所承建的首座全部使用可再生材料建造的被动式建筑在耗时两年多后正式竣工,这也成为事务所第一张标志性名片。

“当你看着那些所谓的现代建筑时,你看到了什么?”弗莱指着一些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高楼照片对记者说,“我只看到了丑陋。这些钢筋混凝土和玻璃每天向外界反射大量的热能,既浪费又不环保。而被动房则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所谓被动房,即本身并不主动提供热能的建筑,主要利用回廊、外檐等传统建筑设计元素控温,并通过地源热泵、太阳能光伏发电设备、太阳光照、人体散发的热量和带热回收功能的中央通风系统,支撑整个住宅系统的运作。在被动房中,每年单位面积供热能耗仅为15度电左右。同时,因对传统的一次性能源需求较低,被动房产生的废弃排放相较于普通建筑也在大幅减少。

事实上,也有不少人对被动房的建造成本提出过担忧,他们认为被动房在门窗、墙体、屋面、地基等方面做了特殊处理,还增加了多种辅助设施,造价较高。对此,弗莱表示,被动房只是先期投入较高,但与其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相比,这是完全值得的投资。

“人们认为根据生态学原则建造的住宅价格昂贵,但其实不一定,聪明地利用现有资源——正是我们对可持续建筑的定义。”弗莱说,“从长远来看,使用可再生能源和天然建材的效益更高。”弗莱告诉记者,如今被动式建筑遍布德国,且大部分已经收回成本。

随着德国核电站关闭计划的实施,弗莱对可再生能源的探索热情进一步高涨。2011年,弗莱发起“自由能源”倡议,设想把小风车挂在现有的建筑物和电线杆上,以此探索风能利用的新理念。最近,弗莱还与德国弗劳恩霍夫应用研究促进协会太阳能研究所以及西门子开展合作,力求实现城市能源的再利用。

“我们的资源是有限的。”弗莱表示,通过可再生能源和绿色建材的开发使用、被动式建筑标准的建立、建筑平面布局的优化等多学科协作的手段,可以实现建筑的可持续性。“提出合理、务实的概念取决于建筑师。”他说。

引人关注的“五指原则”

弗莱对可持续建筑的高要求源自他对环境的重视。熟悉弗莱的人都知道,他对生态环境保护有着强烈的使命感和近乎偏执的坚持。据弗莱的一位朋友透露,有次雨天走在北京的街头,弗莱突然停下来,指着路边的树说:“为什么这些树长得这么弱小?因为它们缺水,雨水全部流失在路边下水道了。这是建筑师设计的失误!自然资源的浪费完全可以避免,植物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命运。”

2014年春,弗莱在中国山西太原西山上启动了再造林项目,在5公顷的区域种下了6000棵金合欢树。“弗莱希望能够借此补偿每次坐飞机来中国时所造成的二氧化碳排放。”弗莱身边的工作人员如是说。现在弗莱平均每年来中国三次,每次会从德国带150棵至200棵树苗,即每年种植大约600棵树。

而弗莱也认识到,为践行可持续建筑理念,在做建筑的综合设计时,除了节能环保等生态性能外,还应关注房地产发展的经济和社会等多方效益。

弗莱认为,城市的土地开发在无限制扩张,而现代住宅中人际交往缺失、邻里之情日渐冷淡等问题正日益突出。因此,从可持续的角度出发,应尽可能多地考虑各种因素,在建筑的设计和规划乃至管理上打破这种局面。

根据数十年的建筑设计经验总结,弗莱创立了致力于实现可持续建筑理念的“五指原则”——集生态平衡、经济适用、创作意志、社会责任感、价值实现于一体,如五根手指一般,互相支撑,缺一不可。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弗莱建筑师事务所代表德国绿色典范弗赖堡市参展,弗莱的“五指原则”理念以及按照该原则设计建造的建筑作品,引起了许多民众的围观,也备受中国及世界建筑行业的关注。

“我们应该不断突破固有的条件限制,争取更多的发挥空间,凭借新的措施来解决问题。缺少了主动性,创新和可持续的措施将不可能被实现。”弗莱说。

让人成为设计的核心

尽管目前弗莱建筑师事务所以其创新设计和可持续性的经济适用建筑作品已远近闻名,但弗莱并不满足。从项目开发的构思设计草案到建筑成品,每一个阶段都关系到可持续性理念的成败。诸多建筑项目的实践过程让弗莱看到,要想完备地实现可持续性理念,仅仅在“盖房子”这一环节下功夫是不够的。于是,他开始向其他领域拓展。

1997年,弗莱注册成立了自有物业管理有限公司(FLV),集项目规划者、房地产开发商、总承包商、全权物业管理者等诸多角色于一身。

“盖房子最重要的理由是,给人们创造生活的环境,给人们一个家,在家里每个人能够自在地平衡各自的强与弱。”弗莱说。

在弗莱看来,经济上的弱势并不能成为一个人自卑的理由,有尊严的生活才是幸福最重要的指数。秉持这一理念,弗莱成立了乐居有限公司,开始致力于无阶层划分的融合社区构建。这在协调、管理、建筑设计等方面带来了不小的挑战。然而,恰恰是这些看起来“吃力不讨好”的努力和坚持,展现了弗莱所追求的最大社会效益和保障人人有屋可居的使命感,从而赢得了投资商持久的信任。

“他(弗莱)坦诚好奇,喜欢挑战难题,善于思考解决问题,满满的正能量让人感动。只有使命感强烈的人才会具备这样的魅力。”弗莱集团财务总监孟巧稚说。

“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存在价值,就看他如何看待弱者,”孟巧稚说,“弗莱不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资本导向的企业家,不以利润为荣。他是一个成功的建筑师,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安逸和谐地共居在一个屋檐下,他的内心深处才是满足的。”

重视每一个人的价值

仔细梳理弗莱的事业发展轨迹会发现,除了自身的天赋和执着外,知人善用也在他的成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弗莱重视每一个人的价值,认为建筑师必须向建造房屋各个环节的手工业者请教,因为他们经验丰富,通常能就房屋设计和技术革新提出建设性意见。比如,在如何降低成本的问题上,弗莱就请教了建筑工和装修工等基层劳动者,邀请他们参与到设计中来。

“一个优秀的团队必须具备团队精神,如同一个阵容完备的足球队:前锋、中场、后卫,还有一个守门员。每个队员充分发挥出自己不同的作用,才能赢得胜利。只有我们所有参与者各显其能、各尽其力,我们才能接近共同的目标。”弗莱说。

在自身多方位稳步发展的同时,弗莱集团也在积极与外界开展合作。西门子、保时捷、莫顿等公司以及德国弗劳恩霍夫协会、德国被动房研究所、以色列绿建协会、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等机构都是弗莱集团的合作伙伴,合作内容包括建筑设计、城市规划和移动领域等。

“我们视每一个合作伙伴为队友、战友、朋友,利用各自的特长,诚挚互助,团结一心,目标一致。”弗莱表示。

2010年,弗莱开始进军中国市场,期间完成了一些项目的规划设计,如中德生态园被动房技术体验中心项目、太原商务中心和物流中心等。此外,他坚持将创新和可持续性理念与中国的实际紧密结合,为昆山市区解决雾霾献计献策,改善了城市规划中薄弱环节,提升了这个地区的空气流通质量。弗莱认为,中国绿色建筑市场还有很大的潜力。

与可持续建筑打了半辈子交道,如今,可持续发展理念已经渗透到弗莱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弗莱告诉记者,他希望把优良的传统和对自然环境的尊敬传递给每一个人。比如,几十年来始终保持节约习惯的弗莱,会经常让他的女儿们来办公室用废纸给员工们做小笔记本,一如当年父亲让他把用过的钉子重新砸直。

“在弗莱身边,我学会以更包容开放的态度来理解什么是可持续的,那就是坚持不懈的自省、自律,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节俭和慷慨。”孟巧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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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沃尔夫冈·弗莱传承可持续理念平民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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