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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a Balmori:景观变成前景并发生巨大变化

Diana Balmori

Diana Balmori简介

Diana Balmri是一名西班牙裔的美国景观设计师,美国ASLA资深会员。同时也是耶鲁大学设计教授。1990年她成立了致力于景观与城市实践的Balmori Associates。她认为景观首先应该是一门艺术,并于2006年在她的事务所设立了实验室,探寻景观形式、表现、景观对城市功能等方面的课题。她的事务所因先后完成了如毕尔巴鄂滨水空间规划设、韩国世宗新城设计等重要知名项目而享有盛誉。此外她还撰写了大量著作,如大家熟知的《景观宣言》《地基:景观与建筑之间》、《土地和自然的发展:可持续土地开发指南》等。

1、景观表现(landscape representation)一直是您公司的一个研究课题,作品集里也看到了很多有创新表现的作品,您能谈谈景观表现是如何辅助设计的吗?

D:这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问题,景观表现对我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课题,因为我感觉到景观正在做前所未有的事情,正在使用前所未有的语言。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就意味着我们要说不同的语言,用不同的方式来表现。我和我的工作室认为有两个尝试(efforts)对于景观来讲是十分重要的。

1、让背景变成前景。景观以前通常是在背景中的,而今天它却变成了前景。我对景观变成前景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这也是艺术领域的一次革新(movement)。在这个世纪,背景变得非常重要,而前景甚至在当代艺术中消失了。艺术领域中的景观向外迈了一步。在当下,景观需要像艺术一样有效地进行自我表现。

2、我们需要表现变化。景观中很多东西是一直不断变化的,变化始终是景观中的一个维度,我们必须要表现它。因为变化往往很强、很剧烈,也很迅速。我也认为设计应该强调这种变化。当你知道东西会变化的时候,你才选择不同的设计方式。绘画是和设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绘画中找到反映变化的表现方法。只有这样才能让背景变成前景,另一方面我们一直在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来在最终图纸(final drawing)中表达变化,一种既满足美学要求又表现变化的方式。这就是我对当代景观表现和景观能做什么的理解。这和我之前想得完全不一样。在以前的学习中,我一直在用一种既定的方式来表达景观,为景观效果图找一种既定的风格。

2、您刚才提到了艺术和绘画,我想请问您最欣赏的艺术家是哪一位。我深知您不仅是一位景观设计师,同时也称得上是一位艺术家,请问艺术在您的景观设计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D:绘画属于艺术,是一种常规的艺术家的表达方式。我认为景观与艺术分开是非常愚蠢的,景观与艺术在19世纪开始就有很密切的关系。在20世纪,景观就逐渐从艺术中分离,不仅仅是艺术,同时也与科学等其他学科分离。事实上景观作为独立的领域主要是为了区分和建筑的关系。以前的风景园林师只做那些建筑师想让他们做的事情。因为20世纪末,景观已经成为了一个领域,有一些处理非常大的尺度上的景观的观点,如城市的地质地理,因此成为一个有较为强大理论,并不依靠其他理论的领域。但是景观依然缺少自我表现的艺术手段,也应该自我找寻与艺术更多的联系,说更为艺术的语言。这是我认为的风景园林师值得去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些艺术家涉足景观领域,也对该领域产生了影响。也有许多景观师开始对艺术感兴趣。

3、在今天的中国,很多风景园林师的设计来源都来自于建筑师。您怎么看?

D:在这里(美国)十年前也是相同的状况。风景园林师几乎所有的观念都来在于建筑师,完全被建筑师所掌控。但现在已经逐渐有了好转。举个例子,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的波哥大的项目(Bogota, Columbia),通常情况下都是建筑师先介入,我们要等到最后才能进入该项目。但是现在我们的角色转化了,先让风景园林师来制定一个总体规划,这个总体规划是对最终决策有巨大的决定性作用的,之后才让建筑师来布置他们的建筑。

4、您觉得有艺术背景的学生去从事景观设计有一定的优势吗?

D:我认为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去读关于艺术的项目。但是我认为他们需要学习绘画、油画以及如何表现自我。我想,这些东西是可以自我培养的,不一定非要获得这方面的学位。你也许可以在电脑上尝试绘画,要知道,电脑绘画也可以是一种艺术行为。只是因为传统意义上我们认为电脑绘画与手绘差别很大。但无论是电脑还是绘画,要关注的是艺术家的观点、如何看待艺术家的活动、比如像艺术家进行电脑创作。这能让你开始学习一门语言。比如,英国画家,大卫·哈克(David Hockney),以前主要画风景画,但是他现在也用电脑绘画,在Ipad、Iphone上绘画。看他作画是一种极其愉悦的享受。他不像多数传统的人(比如我们这些景观设计师一样),他是一位艺术家,他对图像的控制有更强的能力。他明白如何复制和表现,有很多表现的东西。这是我们景观师所不知道的语言,我们只是习惯性地去让一张画更真实。但是绘画不是照相,否则的话,可以直接用相机。但即便是相机,也应该是一种表现,不是一种文字性的记录。我们作为景观设计师,应该学习艺术家如何表现景观。他们绘制草图、画画,听我们阐述景观应该如何表达。看艺术家作画,是为了找寻更多的语言。我们像在说一种婴儿的语言,艺术家说得是一种更为丰富的语言,我们需要学习更丰富的语言。

5、在您的文章中,您提到了全景画(panorama)和中国卷轴绘画(Chinese hand rolling)的关系,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中国和西方确实存在着差异和共同之处,您是怎么看待这些差异的,这些差异又是怎样影响到您在中国的实践的?

D:嗯,我对中国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对panorama总是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特别是中国的卷轴画形式。中国的卷轴画的形式很特殊,我非常认同景观存在于你如何感知和看待它,这种长而水平的维度非常地辩证。当你走去看一个景观作品的时候,你会惊讶道:天哪,这太美了!这不仅仅取决于你眼前所见的东西,也取决于你眼角所能看见的东西。景观非常依赖于这种宽视线。中国的卷轴画,如你所知,你能看见小镇、山、并且可以不断地延伸延伸再延伸,当你不断地展开卷轴,你知道了,这就是中国绘画的维度。西方绘画没有这些。虽然有些类似的形式,去创作优美的油画。在19世纪,panorama的出现曾风靡一时,但是随之就消失了。因为展览他们有太多的争议。通常情况下,panorama是分片分时制作的,然后再把它们放置在一起,这也就是大卫·哈克作的事情,他分为不同的场景进行绘画,然后在一堵墙上把他们放置在一起。但是中国卷轴画很智慧的是,它们是卷的,这可能会让你感到挫败的是,你一次只能看一部分,当你展开的时候你知道还有东西依然在后头。大卫·哈克曾经制作过一个小视频《Day on the Grand canal with the Emperor of China 》,他以清朝乾隆皇帝游大运河这张画为背景,这个视频很聪明,因为通过视频展示了帝王的一次旅游和他所到之处。卷轴非常有意思,因为它是手绘的,我被这种景观深深地吸引,因为它的卷轴和长条形式。日本也有类似的长条手册,我常用这种手册来作画,因为可以增强延伸的可能性。这种形式本源于中国。这是我喜爱panorama的原因,因为景观形式,因为这种形式很强大,让人眼前一亮。

6、您认为在中国景观设计中存在原型吗?

D:中国绘画是对景观是非常敏感的。可能还有类似也很敏感的民族,但是中国人对景观真的是非常非常地敏感,特别是山岳,山岳似乎在中国绘画中极其重要,被极大的关注。我认为山岳是中国艺术家最重视的部分。日本园林源自中国,它们也非常重视山岳。但中国的景观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了。我所看到的这些多是艺术和古典成分,当代艺术中如何延续山水,或者说山岳如何在中国的当代艺术中存活,我不知道,你需要告诉我。

7、我有种感觉,今天的中国传统和现代的连续被割断了。

D:是的,你说得很对。在这里依然存在分割的现象。但现在,传统和现代正在互相跨越边界。我觉得现在人们感兴趣的当代艺术(modern art)是非常抽象的,另一方面是传统的非常写实的经典艺术。现在人们对不站在任何一边越来越感兴趣,大家都在尝试着站在当代与传统之间。我想这个观点可能对景观表达非常有益,既不写实得如照片或者如景观本身,也不完全站在抽象一边,而是介于写实和抽象之间。

8、您的一些设计正在实践您刚才提到的站在传统和当代之间吗?

D:我只会说我们还在尝试,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完全达到目标了。我们依然需要在这方面做出巨大的贡献,我觉得有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有两方面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1、尝试变化表现景观变化的方式。2、不要太现实,朝着稍微有点抽象的方向去表现。通过上述两个方面,我觉得我们会更接近目标。我认为我有很多案例来讲述抽象,一些处在边缘的案例,但是我对我现在的成果依然不满足,我们只是越发接近了,这只是个开始,我并不满足眼前的成果,所以我们需要继续。

9、您是耶鲁大学的教授,也获得了历史学的博士学位,您认为是否有必要为比较偏向实践的风景园林学科设立博士学位?

D:我不认为这是必须的。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进行他们觉得自己需要的学习,我学建筑出身,然后转向了城市基础研究,城市空间组合研究,然后对景观如何将这些组合在一起非常感兴趣,后来我开始景观研究的写作,最后我意识到比起在文字中将他们放置在一起,我更喜欢从事设计工作。最终我做了我要从事景观设计实践的决定。所以我的职业生涯从景观设计师这个层面讲可以说是一种非常错综复杂的方式。我并不是说我的方式就是一种别人可以效仿的方式,每个人都应该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我认为成功的景观教育应该是给你一种设计的工具。它首先面对的问题是严格的设计方法,其次是如何表现设计,也就是说要找到表现的形式。这些并不关乎你是否有学位,是否做城市研究,取决于你的兴趣。应该综合地看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对景观的哪个方面感兴趣。我觉得无论任何人,任何方面现在都会谈到生态,我们别无选择。所以生态对于景观来讲,并不能认为是特殊的东西,因为关乎到每个人,不管你是否懂得生态的理论,你都能通过不同的方式学习生态,不一定非要通过读景观学位来实现。任何本科生的课程,都有可能从职业的角度教你生态的知识。我想攻读学位可能并不是一点到另一点的唯一途径。当然城市主义、生态很重要,他们对于景观来说不可或缺的。在美国大多数的学生都会进行本科四年的学习,在本科的课程中,你可以做很多的工作如生态、艺术,我不认为每个人都要接着深造。我同时也不认为博士是必须的,如果你想以研究、大学教授或景观历史研究为职业生涯,博士是必须的。但如果你并不想要这样的职业生涯,对实践来讲,博士学习意义不大。

10、我自身在读博士的时候发现景观实践和理论之间存在着距离,似乎是两层皮。

D:的确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去训练研究能力。因为研究能力现在极其重要。因为在设计中你不能拍脑袋完成一个设计,你需要做研究,比如花岗岩能做什么,下面是什么;或者某种类型的生境适合哪种动物,这些都需要做研究。成为一个好的研究员,是所有博士学习都必须掌握好的东西,也非常有价值。但是并不意味着你在本科教育中就学不到这些研究能力。特别是历史研究的,任何本科生的历史项目都会教你如何做研究。今天,研究可以是任何东西的一部分,你必须要学习如何做研究。

11、那您认为您的研究生涯,特别是博士研究,对您的职业生涯的贡献是什么?

D:研究教会了我怎么找资料,定位资料、分析资料。是的,我的确受过非常严格的论文训练。

12、我发现您作为一位设计师,写了很多书,这在设计行业也是比较少见的。

D:是啊,正是因为我有这样有趣的职业经验,所以才写了这么多书。

13、您对中国的景观教育和年轻风景园林师有什么建议吗?

D:对于给建议来说,我觉得我对中国了解还不够。我必须要对这个社会非常了解后才能给出建议。但是我有一种感觉,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也许不正确。我的感觉是,任何领域的中国教授,对学生有更多的规则性的强制力,因此,学生比较难成为他们自己,开发他们自身的能力。在这(美国),年轻学生有更多的个人自由来开发他们自身的潜能。在这点上,欧洲也有同样的问题,比如德国、北欧一些国家,学生需要做和教授所说的一模一样的东西。教授通常设立了一个学生所能做的东西的限制。对于学生的职业生涯来讲,最重要的是学生要找到自己的路。但是这是我的个人感觉,根据我对我周围学生和我公司的员工观察总结出的。在做设计时,中国学生相对美国学生自由度较小。但另一方面,他们可能接受到更权威的训练,了解不同的部分。这些都是来自文化的深刻影响,我不能仅仅从外表来判断。我只能说中国有难以置信的传统在背后,但你们是否能利用过去的这些传统,我没有答案。

14、您刚才提到教学和实践,请问您是怎么平衡您的教学和实践的?因为现在中国有一些现象,似乎教授在实践上投入的时间多余在教学上投入的时间。

D:前提是,我在教学和实践之间选择了后者。作为教师你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比如我在耶鲁要教课、组织讲座、评图等等。但因为我想投入更多的时间在实践上,所以我给学校申请一学年至多有一个学期有一门课。我喜欢教学的原因是我喜欢和学生互动。这也是我成为老师的主要原因,学生们总是会给你带来惊喜和兴趣,我觉得和学生保持联系对任何人来讲都是好事。从副教授到教授你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所以我最终决定放弃。对每个人来讲,都得做作出最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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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景观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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