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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越:没经过思考的设计不值得做

胡 越 

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北京建院总建筑师

苏格拉底说:没有经过思考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

我觉得没有经过思考的设计是不值得做的。做设计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思考会比较好。今天我想讲三个问题,也是我最近这几年常常思考的:一个是人、城市、环境,一个是不确定性,还有一个是价值观。

1 问题一:人、城市、环境

人、城市、环境其实是个老话题,因为我们在做建筑设计的时候,每个建筑师可能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先看几张图片,巴塞罗那的平面图、巴黎规划图和北京前门东区规划图。

通过这些图片,我们可以看到过去与现在的城市发生了变化。城市的规模、格局、公共空间都变化了,自然环境其实也有些变化,比如说沙漠化。

那么,不变的是什么?

我觉得是人。我们的城市都变得很大了,而睡觉用的床跟古人的尺寸差不多,说明人没有太大变化。

那么,我们对于环境的认知是什么?

人对空间的感知取决于人的构造、两个眼以及身高,这些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对空间的感知跟古人相比是基本没变的。

我们在做城市旧城改造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词叫“风貌”,其实我们有的时候片面理解了所谓的风貌,比如过去的坡屋顶会被认为是风貌。我觉得风貌更重要的是尺度,是人和建筑、环境的尺度。

由于资本的雄心和人口的扩张,城市变得越来越大,产生了一个非人的尺度。这个尺度其实发生了不该有的变化,也就是变成了一个非人的变化。

几年前,在我们改造的一个小四合院里我做了一个小装置——前门草场8 号院“胖子”,当时是用这样一个艺术作品去反思了我们现在的城市和过去古代的城市之间在尺度上的变化,提醒大家环境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院子中有一个10 米高的充气人偶——胖子,他的身高是经过推算得来的。过去,北京一般胡同宽度约4~5 米,而现代一般城市次级路的宽度是30 米、主路宽达百米以上。随着技术的进步,城市尺度越来越大,怡人的小空间被非人的巨大空间取代。按照过去人的身高与街道宽度比值(1.7/5)反推,根据现代道路宽度(30 米),人的身高至少要达到10.2 米。其实我们日常生活的空间单元(如居室)与过去相比是有所减少的,但我们的公共空间以及构成他们的尺度却如此巨大。在这里,你看到了变化和冲突,希望他能引起观众深刻的思考。

当然,作为一个建筑师,我们不能把城市变小,这不是我们建筑师的能力所能达到的,我们不能让人口减少,因此城市的巨大化是不可逆转的。但是我们生活的小环境,是不是也需要那样巨大的建筑?这是需要点思考的。

在做城市设计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巨大的城市的综合体可以做成小型化的、近人尺度的,尽我们力所能及让人和环境之间更加友善一些。在北京宣武产业园核心区城市设计项目中,我们将30 万平米的大型综合建筑化整为零,采用开放式小街区的设计方法,通过街道、广场等小尺度的公共空间营造一个宜人的城市尺度。

在现代的建筑实践当中,其实不可避免的是要做大建筑,因为这是现在社会的需求,但我们能不能把一个大功能的空间拆成小的呢?

那么,应该怎么做?

我们也有一个小的策略。在2019 年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国际馆项目中,从功能及未来发展角度考虑,需要做一个层数少、占地面积比较大的会展建筑。如何把这个大的建筑尽量显得小?我们给出的答案是像素化,通过一个结构单元把一个大的建筑消解成一个小的建筑,同时让它的边缘和环境之间的介面尽量模糊,从而显得不是那么大,这样对环境的侵害更小一些。当周围的、树逐渐长大之后,建筑和树是融合在一起的,这是我们当时设计时的重要想法。

2 问题二:不确定性

在过去的实践当中,我们都会遇到这样一个问题:在中国,甲方提供给我们的任务书通常只有一张纸,能够确定的事情很少,剩下的需要建筑师自己去解决。国外的设计任务书是一本书,它几乎把每一个具体尺寸都做了规定。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可能外国人是想好了再干,而咱们是边干边想。这应该说是我们的一个特色。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在一个短时间内把一个建筑考虑过于细,也未必是一个好的策略。我们说建筑师是在设计未来,但是谁能预测得准未来?我们真的不好设想。

因此,我觉得可以把一个模糊的建筑,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弱指向性的建筑——没有特别指向性的。建好以后,把它上升到一个生态策略上去,使其更有意义。也就是说,建筑在它的全生命周期当中,它能够灵活变化。相比之下,如果就为了实现某个目标做了一个房子,它改变起来就会非常被动。所以,不确定性既是中国在管理和进化当中的一个问题,同时它又为我们在生态策略上提供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北京建筑大学大兴校区学生综合服务楼项目就是这样的一个实例。这个综合服务楼原本提供超市、快餐厅等功能,我们在跟业主聊天中了解到,业主希望增加招生用的空间、社团活动空间和体育活动空间,可以理解成一个多功能厅。于是在做这个建筑的时候,我们就把原来的任务书进行了功能转换——将很具体的店铺做成了一个大空间,将另外一半功能,如酒吧、超市用集装箱的方式把它们放进去。

这个项目的施工图画完以后,领导进去一看,说这个空间太好了,另一半不要了,直接给搬到外面去,临时用了一个施工的展设把它放在里面。这个项目实现了功能的转换,变成一个弱指向性的建筑,应对了当下建筑设计的不确定性,从而把它上升到生态的战略上去。

3 问题三:价值观

经常会有些记者问我:中国现在建筑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什么才能使我们的建筑设计进步?

我觉得,如果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可能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比如,中国还没有创立一个自己的价值体系、理论系统;我们在整体设计上,还比较落后;我们的甲方文化水平还比较低;我们的工艺水平还比较差;我们的管理还比较差,等等,可能会找出很多原因。

但是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价值观。这个价值观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是指价值观的契合度。举个例子,如果建筑师认为自身在设计当中应该做的内容,和甲方认为的建筑师应该做的内容是相同的,就可以做出一个好的建筑。

在我看来,那些理论、技术、设计的问题都可以改进,但是价值观牵涉到一个文化传统的问题,可能需要一个很长的阶段才会转变。

还有一个问题也会影响建筑发展的方向——人们的价值取向。当下,人们更加关注地标建筑,忽略作为城市基底的大量普通建筑。我一直觉得,我们的现代主义建筑在这方面并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

在现代主义建筑当中,教导所有的建筑师都要去做一个高级定制设计,这样在大量建造的过程当中会产生巨大的失误,使得大量建造的房子最后变得惨不忍睹。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当中,定制设计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的一个法则性设计,套路设计在中国建筑当中具有很大的传统性。我们可以用一个形制使大量实施的建筑保证一个相当高的质量。

在现代主义设计当中,如果我们的价值取向是更多地关注大量普通建造的建筑的话,我们可能需要为大量普通建造的建筑在现代设计基础上,制定一个新的法则——通过工业化的方式,来实现大量建造房子的高质量。

同时,我觉得应该做一个引导,使领导和公众更加关注大量建造的普通建筑。至于那些标志性建筑,应该让真正有水平的建筑师来做,让他们发挥更大的自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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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北京建筑设计研究院北京院胡越建筑师胡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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