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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东丰雄:建筑界的村上春树

5月29日,2013年普利兹克建筑奖颁奖典礼在波士顿肯尼迪总统图书馆举办,这栋建筑的设计师贝聿铭曾是1983年普利兹克奖得奖者。当天,一位戴着长方形黑框眼镜、身材矮小的日本男子上台,接受了被誉为“建筑界诺贝尔奖”的普利兹克奖。他没有雷姆·库哈斯那种令人生畏、有着英雄色彩的外表;也没有扎哈·哈迪德女士那种艳丽的仪态,以及安藤忠雄犀利的眼神。

72岁的伊东丰雄始终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一位台湾同行曾探访他位于东京涩谷的建筑事务所,他形容当时伊东丰雄身穿蓝格子衬衫,灰白头发中分,讲话轻声细语,其实是一个腼腆的日本欧吉桑(日语,指叔叔或大爷)。

早在3月18日清晨,普利兹克奖组委会宣布今年获奖人员的时候,中国建筑师张永和在微博上第一时间转发结果。很快,豆瓣“伊东丰雄”小组以及ABBS建筑论坛立即对这位新鲜出炉的获奖者展开讨论。“终于等到了,要哭了。”伊东丰雄的粉丝们这样写道。

伊东丰雄接受颁奖

伊东丰雄从业40年,夺奖呼声也响了超过10年。他就像文学界的村上春树,每年被提名,却屡屡被诺贝尔文学奖漠视。

和他同样生于1941年的安藤忠雄早在1995年获得该奖项;伊东丰雄的学生妹岛和世在三年前获得该奖;一年前,年仅49岁的中国建筑师王澍荣获这一殊荣。伊东丰雄曾坦言:“获得普利兹克奖,我没抱什么希望。”《芝加哥评论报》称:今年的普利兹克奖,与其说是对伊东丰雄的肯定,不如说是普利兹克奖重返传统。

40年从业经历里,伊东丰雄的作品涵盖图书馆、住宅、公园、剧院、商场、写字楼及展览馆多种类型,他的设计风格前卫多变,捉摸不定。

普奖评委会主席帕伦伯勋爵评论说“伊东丰雄每一次都力求建筑上的突破和超越”,并称赞他“将精神内涵融入设计,其作品散发出诗意之美”。

《纽约时报》建筑评论家尼古拉·奥罗索夫评论说:“他的作品很难归类。没有两栋伊东丰雄建筑看起来是完全一样的。没有相同的美学风格。你可能永远不能确定下一步伊东丰雄将做什么。这对建筑师可能是毛骨悚然的,而且对客户来说是伤脑筋的。”对此,伊东丰雄很坚持。他说:“我永远不会固化自己的建筑风格,也绝不会满意于自己的作品。”或许,这就是伊东丰雄“普奖”迟来的原因。

央视大楼设计方案伊东丰雄2008年和库哈斯竞争央视大楼设计时提交的草图,充满了东方式的田园风格。 [保存到相册]

 “中国大陆市场是最残酷的”

过去10年,中国成为普利兹克奖得主的试验田。2000年获奖者雷姆·库哈斯设计了央视大楼;2001年获奖者雅克·赫尔佐格设计了“鸟巢”;2004年获奖者扎哈·哈迪德则设计了广州歌剧院。

在中国大陆,很少有人提及“伊东丰雄”,但其实早在2002年,他就曾与库哈斯一起竞标央视大楼的设计。

中国建筑学会顾问、央视大楼设计项目评委之一的刘开济回忆说:最初我印象最好的是法国佩劳建筑事务所提交的方案,第二是库哈斯的,第三是伊东丰雄的。

其实库哈斯和伊东丰雄的模型做得挺粗糙的,而其他那些方案模型做得极漂亮,外行一看就会被吸引过去。“第二天,他们阐述完,我的排序就完全倒过来。伊东丰雄的方案是最好的,库哈斯还是第二,法国的方案变成了三个中的最后一个。”

当时,伊东丰雄和库哈斯都在思考“地标性建筑”,如何在CBD高楼林立的商务区,让央视大楼脱颖而出。结果,库哈斯求“怪异”,一个拐弯的门起到“鹤立鸡群”的效果;伊东丰雄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其夫人早年在电视台的工作经验,他发现水平环境更有利于电视台内部人员的工作。于是,他想出的方案是把建筑“压扁”,一个直径600米的大圆盘,只有100米高,屋顶全是绿化。这是一种以“反地标”达到另一种地标效果。整栋建筑仿佛就是高楼群中的一个大花园,以一种低姿态突出自己,优化环境。

央视大楼设计项目另一位评委、清华大学建筑设计院副总设计师吴耀东也曾公开评论:“伊东丰雄的方案对水平流动很好,在工艺上很合理,特别是他的建筑理念——东方式的、田园般的。在我这里,他是排名第一位的。”

最终,日本建筑师伊东丰雄仍败给荷兰人库哈斯。但这次评审,被认为是一次“东方还是西方”建筑风格的艰难抉择。

央视大楼的竞标失败后,伊东丰雄公开表示:“市场对建筑师是残酷的扼杀,而中国大陆市场是最残酷的。”

很多年之后,有一次,中国建筑师崔恺和伊东丰雄聊起这段往事。伊东丰雄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就算重新竞赛,我依然会拿出这个方案去竞标,不管中不中。”

 “忠于自己,心随所想。“这是伊东旗帜鲜明的个人风格。他认为,“建筑不是目的,而是确认自己生活方式的一种手段。”

伊东丰雄CCTV大楼竞标方案

台湾完胜扎哈·哈迪德

尽管目前伊东丰雄仍没有在中国大陆的建筑项目,但在台湾,他已经和安藤忠雄一样,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日本建筑师。他在五年里包办了台湾北、中、南三大地标,分别是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台中大都会歌剧院、高雄世运主场馆。

其中,2005年竞标成功、2009年夏天建造完成的高雄世运主场馆,是台湾第一个由国际建筑大师完成的建筑作品。

美国《纽约时报》曾撰文介绍这座极为“另类”的体育馆,称赞它不仅具有魅力,而且与周边都市生活和人文环境相融合,拥有其他类似规模建筑少有的人文气息。

它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运动场,因为一般的体育场馆都是关在一个同心圆之中,在封闭的环境下举办赛事。但伊东丰雄的体育馆是开放式的,一个由白色钢管交织而成的螺旋体,蜿蜒如一条巨龙,尾端向外延伸,形成入口广场的一部分,场馆周围是一片公园。

台湾媒体用“C字形”和“神龙摆尾”来形容高雄的这一新兴地标。“这次的螺旋连续体构造,在建筑界至今未曾使用过。一般而言,建筑都是四方形或者圆形,越简洁的造型,越容易保持平衡感。但随着科技进步,计算机可以做出极为复杂的构造解析,像这种螺旋式的构造,终于能够实现了!”伊东丰雄解释,螺旋的东西虽然在建筑上不常用,自然界却随处可见,比如贝壳,人类的骨骼、内脏器官,不少也是螺旋形。“如果没有这种螺旋状的设计,运动场只靠看台和田径场之间的张力来支撑那就缺少了跃动的感觉。”

轻盈、超凡的流动之美,被伊东丰雄运用得淋漓尽致。他曾比喻说,如果整个世界是一条河流,那一般建筑就是“插在河流里的木桩”,木桩内部和河流完全不关联,而我的建筑则像“河流里的漩涡”,既拥有自己的空间,同时也完全融合在河流的流动中。

伊东丰雄称自己2005年赢得竞标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是“集柔软和神秘于一体的多孔生物”。

当时的评委会主席、康奈尔大学建筑学院院长穆赫辛·穆斯塔法维表示,他从未见过风格如此强烈的崭新设计,因为一般歌剧院都非常具有纪念性,而伊东的设计却能兼具欢愉又不失纪念性。

评审委员会之一的台北大学都市计划所教授郭肇立表示:“这是目前为止台湾首座真正前卫的建筑。”

台中大都会歌剧院项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里面包含了1800席的音乐厅,还有800人的中型剧场,200人的小型实验场,为舞蹈与乐团所设的彩排工作室,以及工作坊等不同空间。“将以优雅的空间链接到各个自由体。”伊东丰雄这样表述他的设计创意。台中大都会歌剧院的结构系统,是一个由三度曲面构成的。他的灵感来源是“市松状”结构,这是日本布料中一种印染图腾的专有名字,呈现交叉的格子状。F1赛车中使用的指示旗帜也是这种图案。

伊东丰雄把歌剧院称为“壶中居”,它的内部是一个“立体化街道网络”,外行人看起来,这是一个无比复杂的迷宫空间,但只有伊东丰雄知道,这是由一个单纯而明确的原理构建而成,简单来说,“壶中居”内部,有如一条丝袜上下相错固定在平板上的圆点,被拉起撑开的空间形状。

这是一个自然而开放的艺术空间,其中有不少直接敞开式、与户外相连接的空间,伊东丰雄想传递“声音的涵洞”的概念,建筑的内外相连,声音在无阻碍的空间里流动。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街头音乐会那种轻松的欢乐气氛带到建筑中。

2005年国际竞标时,伊东丰雄的竞争对手包括台湾的简学义,英国的扎哈·哈迪德,日本的远藤秀平,以及英国的克劳斯·康。其中,伊东丰雄最强的竞争对手是扎哈·哈迪德,她的外表引人注目,具备帝王之风,经常被比喻为歌剧中的女主角,更重要的是,她在一年前刚刚荣获普利兹克奖。

扎哈·哈迪德的设计主题是“没入地面的盔甲”,延续了她一贯的“帅气”风格,建筑狭长,处于半悬空状态。最终,伊东丰雄的方案以6:0的绝对领先票数,赢得了台中大都会歌剧院的最终设计权。

台中市长胡志强曾称,这个歌剧院是一项“伟大工程”,未来与悉尼歌剧院相提并论并非梦想。据记者了解,原本预计2012年底完成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并未完工。由于建筑难度很高,施工遇到了一些瓶颈,进度有些落后。胡志强表示,希望2014年的金马奖颁奖,可以在台中大都会歌剧院举行。

“新管道主义者”

在日本谈论伊东丰雄,他的同行安藤忠雄是脱离不了的名字。

两人都出生于 1941 年,今年都是 72 岁。伊东丰雄的家和事务所在东京,而安藤忠雄常住大阪,日本建筑界称他们两人为“关东关西双雄”。1993年普利兹克奖获得者、新陈代谢派创始人桢文彦称两人为“和平时代的野武士”。

1976年,两人在素未谋面、甚至也都不怎么出名的时候,非常不可思议地设计出了极具封闭性的住宅,安藤为一位业主设计的“住吉的长屋”,伊东为妹妹设计的中野本町之家(White U),后来被日本建筑师藤森照信称为“两大自闭住宅”,并认为是日本现代建筑史上的创举。此后,安藤和伊东的建筑,始终处于平行线的状态。

《建筑家伊东丰雄》作者谢宗哲在他的书里对比安藤和伊东。如果角色扮演的话,安藤更像“西毒欧阳锋“,他的性格元素是“草莽、兄弟、商人型”,而伊东丰雄则是“东邪黄药师”,他的性格“温文尔雅、思维缜密、作家型”。

两人从小的生长环境非常不同,安藤用拳击比赛获得的奖金前往美国、欧洲和非洲旅行,并自学建筑,游学历程长达 7 年,以一种游击队式的方式成长。

伊东丰雄出生在韩国,两岁回到日本,他的父亲是瓷器专家,日本顶级古董专家遇到瓷器问题也会去找他的父亲请教。和安藤不同的是,他没有选择离开日本,而是在东京大学学习建筑,他的同学对他的印象是“认真、成绩优良的少爷”。

仙台媒体中心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菊竹清训建筑事务所,沿袭日本建筑传统。1971年自立门户。

《建筑家伊东丰雄》里记载这样一段往事:1982年,在一次纽约举办的建筑师交流大会上,主办方由于经费限制,安排安藤和伊东丰雄住在一个房间。伊东还记得那时候安藤只带了一个轻便的旅行袋,里面除了幻灯片和随身的速写本之外,几乎一整袋都是免洗的内裤和免洗袜。相比较之下,自己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感觉有些蠢。安藤目瞪口呆地对伊东说:“我说,这没几天的旅行,你怎么带这么多行李啊?”伊东丰雄曾谦虚地表示,或许在某些部分,他永远赢不了安藤。

1995年,安藤忠雄荣获普利兹克奖。当时,他早已确定了自己的建筑风格。“清水混凝土大师”、“古典几何学造型大师”,已经成为安藤的代名词。

然而,伊东丰雄的风格很难归类。他回避古典几何学造型,每一次,他都会为建筑设计一件“新衣”,量体而裁,自然不会雷同。1995年,他赢得了“仙台媒体中心”的竞标,2001年完工的这个项目,成为他一生的巅峰之作,也是他建筑事业的转折点。

仙台媒体中心的设计念头,起源于一只鱼缸,玻璃大厦中12根管状的珠子,如同水草般由地面升起,贯通6层地板,电梯通过这些“水草”通向屋顶。建筑师使用了很多树枝形状的材料,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产生丰富光影变化,将空间分割成明暗不一的区域。

仙台媒体中心是伊东告别立体主义,迈向管状主义美学的经典之作。2002年,他凭借仙台媒体中心荣获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终身成就奖(金狮奖)。此后,他自称为“新管道主义者”(Neotubist)。他认为建筑内外应该是连通的,内与外的区分应该尽量模棱两可,既要满足人们对隐私的需求,又要满足人们对于公共空间的渴望。

5月,《外滩画报》记者在文筑国际举办的“大师之旅”讲座上遇到了日本新生代建筑师平田晃久。他曾在伊东丰雄事务所工作八年,被伊东称赞是“日本最有爆发力的年轻建筑师”。他告诉《外滩画报》,伊东对他的徒弟们最大的要求是,一定要具有狂野的想象力。平田晃久认为,仙台媒体中心项目对他影响颇大,也是他深受启发的项目。“我十分震撼于这个项目。我发现,原来建筑不光是传统的、机械式地展示美学,而且可以通过精密的结构计算,感受建筑的力量。”

这些年,伊东丰雄的作品,无论是台湾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还是美国加利福尼亚的伯克利艺术博物馆、英国伦敦的蛇形画廊亭子,都能找到回转、曲折的“管道设计”,背后藏着复杂的电脑设计演算法。

很难想象,这套复杂的电脑运算方法,是他61岁时和伦敦工程顾问公司ARUP首席结构工程师西萨·波曼合作时学的。伊东丰雄有着他同龄的日本建筑师中少有的“前卫”思维。“建筑必然受到社会各方面因素的制约。在从事建筑设计时,我始终铭记:如果我们能够摆脱所有这些限制,哪怕是一点,就能设计出更舒适的空间。”他说,“但当一个建筑完成后,我会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转换成我挑战下一个项目的动力,因此我永远不会固化自己的建筑风格,也绝不会满意自己的作品。”

东京银座的标志性建筑御本木大楼

对话伊东丰雄:“我可能像一只绵羊,只想心平气和地做东西”

B = 《外滩画报》(The Bund)

I =  伊东丰雄(Toyo Ito)

 “对于现代建筑来说, 轻盈和超凡是必须的元素”

B:你曾经写下这样的文字:用头脑所想的事只要三天就变了,但是用身体思考的事再久也不会变。请问你是如何观察自己的身体?如何用身体思考?

I:人通常有两种思考方式,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思考。有意识的思维是和理性逻辑有关,但无意识的思维是和感情与感官有关。对于建筑学逻辑与理性十分重要,但是,我更重视情感方面的思考。由我们的大脑产生的建筑思想是能通过图纸与照片去被理解的。然而由感情与感觉所创造的建筑只能通过亲身体验这个空间才能明白。

B:你在谈到代表作仙台媒体中心时说过:“我当时创作建筑,并不是为了要让人住得舒服,或者为了要让更多人接受我的东西,相反,我是站在一个批判当时社会现状的角度而做的一连串尝试。”请问你觉得建筑除了具备“实用性”功能外,还具备怎样的意义?

I:这里有可能有些误会。对于我而言,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提供舒适性在我创造建筑的时候非常的重要。至于仙台媒体中心,我发现在当地居民中存在误解和怨恨,因此我努力去澄清,让仙台媒体中心被易于理解。

B:你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设计延续了先前在仙台媒体中心项目用到的“有机管”元素,为什么会对“管道”情有独钟?如何在设计中增加“管道”的创意?

I:这些管道类似于人类的消化系统。例如,一位生化学者曾说过胃的内部相当于是人体的外部。同样,我创造建筑时,我想把室内的空间设计成室外。

B: 你设计的台湾高雄世运会主场馆被《纽约时报》评价为“极为另类的体育场”。它是一个 C 字形和神龙摆尾的造型。前卫的东西通常被别人认为是“暂时的”,而不是“永恒的,经典的”。你如何评价你的设计风格?

I:对于现代建筑来说, 轻盈和超凡是必须的元素,但是不代表“飞逝”或者将会过时。我认为这种质量的建筑能够以永恒的方式存在。

B:通常前卫的建筑设计风格在各类竞标中并不讨巧,很难成为最终的赢家。你是否看中中标率?这些年为了提高中标率做过哪些努力?

I:就像你说的创新的设计在大规模的竞标中并不讨巧。我不太喜欢比赛。要赢的话,应该集中在一到两个重要点,但是其实你想提出10个不同的创意。如果我们什么都提出的话,我们的提议会变得模糊。

B:你最早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保罗·克利(Paul Klee)在1926年的素描《湍急溪流中的鱼群》?它对你的设计风格有哪些影响?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建筑也可以富有流动性?

I:不仅是这一幅画,保罗·克利的绘图通过非常巧妙清晰的方式来代表具体性与抽象性的关系。我对像保罗·克利的作品同时包含具体与抽象性的建筑有兴趣。当我开始构思建筑时,我总是会想到流动与移动。我的兴趣在于体验建筑空间和零碎的整合—这些都能在日本的园林散步时体验到。这个就是为什么我对流动与移动有兴趣。

B:去年年初,安藤忠雄在上海接受本报采访时谈到:“如果把自己比喻成动物,应该是头豹子。” 如果你把自己比作动物,会是什么?你如何比较两者的异同?你们是否会从对方的设计中汲取灵感?

I:我有可能像一只绵羊。我没有假设过自己是一个动物。我想心平气和地和我的同伴一起做一些东西。

B:2002年你曾经参加过CCTV大楼的竞标。当时你的设计是一个直径300米的五层圆盘式建筑。为什么会这样设计?后来荷兰建筑师库哈斯中标,他的设计在中国,甚至全球争议很大?当你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脑海中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I: 我的想法是把CCTV的大楼尽量减少层数,因为和一个垂直线的建筑相比,在一个水平线的建筑内面对面地沟通,信息的传输能够更快。库哈斯的设计非常有代表性,能给人一个很强的印象。也许代表了现在的中国。

B:如今中国已经成为国际著名建筑设计师的试验田。但你的项目基本都在台湾地区,是否今后也会把目光聚焦中国大陆?你来过上海吗?你觉得上海和东京的差别是什么?

I:如果中国大陆有更多的项目机会,我当然会抓住机会—前提是这些项目的实施的过程能确保最大限度的关切与精确的建设。但是我不是那种偏于大项目的人。我自己去了上海许多次。我感觉上海目前比东京更具活力。我感觉是一个有些粗糙但生动的城市。

东京银座的标志性建筑御本木大楼。大楼位于东京都中央区,完工于2005年11月。建筑面积2205平方米,地上9层,地下1层。 [保存到相册]

B:你说过生活在东京这种看不见全景的都市里,让人容易丧失方向感,但反而让人有机会体会飘摇不定的游荡快乐。那么像东京、香港、上海这类“看不见全景”的都市,什么样的建筑可以给人快乐?

I:我现在通常会访问日本郊区的当地城镇。在这些地方,我能观察到当地人与自然的生活状态,和他们交流也感到他们非常快乐。比起城市,我对郊区与农村地区更有兴趣。

B:2011年,以你名字命名的建筑博物馆在濑户内海的一个小岛上建成。你觉得你的建筑给青年建筑师最大的启示是什么?如果慕名而来的参观者仅有时间参观你的一项作品,你会推荐哪个作品?

I:我想告诉年轻的建筑师,建筑学应该给人们带来愉悦,同时也能从各种各样的限制中确保自由。仙台媒体中心最能例证这个原理。在东京,我推荐多摩美术大学图书馆给参观者,因为它的空间能让学生轻松。

B:当你得知获得普利兹克奖时的感受什么?你的老对手安藤忠雄在 1995 年获得该奖项,你的徒弟妹岛和世在2010年获得该奖项。你是否觉得自己的这个奖项来得有些晚?

I:很多人对我说这个奖来得有点晚。但我觉得这是最完美的时机。如果这个奖给得太早,后续的压力会增加双倍。如果这个奖给得太晚,那时建筑师已失去他的创意和精力,这个奖会失去了意义。

B:你会把普利兹克奖的10万元奖金做些什么?

I:我会把一部分的奖金用于我三年前建立的私人的建筑学院,去训练和培养想将来做建筑师的儿童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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