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克戈：合格的建筑师现在很稀缺，优秀的就更罕见了

都设设计 凌克戈

Q1.

【青年建筑】：26岁获得上海青年建筑师奖（新秀奖）、28岁就获得了中国建筑学会青年建筑师奖，对您之后的建筑师之路有什么影响？

凌克戈：这是个年代有点久远的事了，2006年我还在国企，申报中国建筑学会的青年建筑师奖集团有其他的人选，因为这是45岁以下的最高奖（1961年以后出生的，基本上涵盖了90%建筑师），论资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刚工作了4年的我，不过因为2005年获得上海青年建筑师奖（新秀奖）的建筑师院里就我1个，申报条件正好满足，所以最后是不在推荐名单里的我作为个人申报的，所有的资料都自己准备，自己到院里盖章，最后还差点被集团打回来。不过没想到评上了，估计其他人也都想不到我能评上，应该目前还是最年轻的获奖者。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里程碑的事件，倒不是因为得奖了，而是我发现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一定要靠体制内的推荐，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最重要，自己的权利要自己去争取，这个特别重要。

我一直认为作品是建筑师的第一语言，我对一个建筑师的评价更多也是看他的作品的水准而不是title。现在越来越“保守”的将项目与“大师、院士“称谓挂钩，从评国家勘察设计大师到现在开始搞”省大师、市大师“，越来越像“科举”了，这对行业水平的提升其实是一个灾难，对设计市场的规范性也是灾难。

但我相信市场最后还是会发挥作用的，因为只有市场的竞争才能提高水平，尽管现在民营设计事务所的环境很艰难，但啃骨头才能练好牙口。

做好设计、高质量建成作品可能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吧。

 

Q2.

【青年建筑】：都设被业内称为中国的“KPF”，您对这个称呼怎么看？

凌克戈：这个可能是因为都很关注大型项目的完成度吧。“KPF”是国外组织性事务所的代表，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更关注的不是作品，而是设计方法和设计体系，这也是中外事务所最大的差距。

最开始，和国内其他设计事务所一样，都设依靠的是都设合伙人的个人能力，这在创业之初没有问题，但有了一些广为人知的项目之后，都设的项目开始多起来，但我们没可能有有那么多优秀建筑师，那段时间是设计单位抢人的高峰期，靠建筑师自身能力去做项目的话要想再上一个台阶甚至想要保持当时的水准都很困难。

我是一个方法论者，所以我开始通过寻求一个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就是设计体系的建立。

国外的设计公司无论大小，承接大小项目都能达到一定的水准，这背后是一个成熟的社会采购体系的支撑。一个项目的设计会涉及到建筑、结构、机电、幕墙、灯光、智能化等各个专业，而传统的设计院模式都是内部消化，国外的基本上是社会采购，市场是最好的组织者。如同单位的食堂无论如何也做不过外面的好餐厅一样，平行的工作模式和垂直的工作模式的效率是完全不同的，建筑师所得到的支撑也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试着将国外的这种工作模式引入到都设，在与社会采购的合作伙伴合作中渐渐地建立了适合自己的幕墙、灯光、结构顾问的供应链。相较于传统设计总包内部消化的现状，市场化的设计总协调的模式更有效。

相比国外建筑师，中国建筑师在项目当中更了解施工的实际情况，所以一旦在设计体系上拉平，中国建筑师在大部分公共建筑的设计当中完成度会做得更好，这是我们竞争的最大优势而不是靠资质。

弯道超车实际上需要的不仅是激情更需要的是能力。

 

Q3.

【青年建筑】：都设成立十年多，您认为最大的成功和失败是什么？都设设计发展最大的瓶颈是什么？

凌克戈：最大的成功应该就是用10年时间完成了几十个建成后拿得出手的项目、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拉跨，验证了“设计体系“的有效性——底线保护能力。

最大的失败是过于理想化，对市场变化的反应过于滞后，导致了规模没有做得更大，没有完成从事务所向有限公司的转变。

对于目前的都设来说，发展最大的瓶颈还是人才。都设除了设计，还结合“完成度控制“发展了“培训“、”项目管理“、”项目咨询“等板块，也有不少的研发，大量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无论经营还是运营、研发。大的框架已经成型，但行业内相关的人才极其稀罕，大部分来应聘的都是“高周转”培养出来的建筑师，满足不了这方面的需求。

都设一直处于“求贤若渴”，合格的建筑师现在很稀缺，优秀的就更罕见了。我们对员工的各方面素质要求确实比较高，比如要求能够建筑室内都能做，这也是跟公司发展方向一致的，所以比较难招人。

 

Q4.

【青年建筑】：EPC项目已经成为当前项目控制的痛点，都设在EPC设计管理上有着领先的经验，方便分享一下吗？

凌克戈：设计单位现在有一种“谈EPC色变”的趋势。

目前大部分EPC项目推进中的通病：很多业主更注重EPC后期的采购和施工环节，在EPC招标前各项准备不够充分，导致了在招标后不能有效的平衡整个项目各个子项的造价，进而会影响建筑建成效果和工程质量。EPC招标前的设计阶段作为整个工程的上游环节，工程的投资造价、质量技术以及工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EPC招标前的设计阶段决定的。当由具有优秀的设计体系和设计总协调能力的设计方来牵头EPC项目招标前的设计，所创造的价值不仅仅只达到以上这些预期，而是在短时间内高质量的完成。

政府项目中EPC是普遍的，作为设计师，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EPC招标要想准确，核心是材料的确定和设计的确定，在此基础上才有比较准确的造价。所以建筑、室内、景观、灯光、幕墙等得同步推进，但按常规做法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要同步推进只能建立在优秀的设计体系的基础上，建立在超强的设计总协调管控过程的基础上，并且设计团队要有建筑、室内、景观、灯光、幕墙设计同步推进的能力。也就是说，在很短的时间里，设计团队不仅要完成建筑方案到扩初的设计，同时要完成室内和景观方案设计、幕墙主要节点设计、照明泛光设计以及结构检测、风洞试验、标识设计等。

在中国黄海湿地博物馆项目中都设安排了专业的项目管理团队，要求建筑师在做建筑设计时同步进行室内设计及相关的景观概念设计，基于都设的设计体系，设计团队在两个半月不仅高质量完成了以上工作，同时将750多种材料整理成清单，每个材料有三个不同的厂家以及参考价，这样做出来的概算实际上已经达到预算的深度，在招标时就能有效地控制。这不仅是都设的设计体系的集中体现，也是都设设计管理的一次突破。

EPC招标核心是材料的确定和设计的确定才有比较准确的造价，而建筑室内景观等同步推进按常规做法根本不可能，因为需要很长的时间也就失去了EPC的意义，在短时间内要同步推进只能建立在优秀的设计体系的基础上，建立在重视设计总协调过程的基础上，并且设计团队要有建筑、室内、景观、灯光、幕墙设计同步推进（80%工作得自己完成）的能力，那项目就可以用改进管控流程的方式创造价值。创造奇迹绝对不是靠个人，而是靠组织有序的团队。

都设成立了“都设科技”，专门研发了一套适用于EPC设计管理的软件，不仅帮助一些业主建立了自己的管理白皮书，同时也对外提供设计管理服务，目前已经有4-5个业主采购了这个服务。这在国内的设计公司中应该是非常罕见的。

 

Q5.

【青年建筑】：都设开设的幕墙课广受欢迎，最初是什么契机让您想到开这样一个课程的？课程的目的和内容是什么呢？报名情况如何？

凌克戈：纯粹就是为了推动这个行业从“手工业”向“工业化”发展，要让更多设计师了解通过培训课是一个好办法。比较高的价格是为了让上课的人更认真。目前办了7期，包括了建筑师班和业主班，有20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经历了这个课程，他们平均年龄35岁左右，正是骨干，每一个人再影响10人，那整个行业就会有巨大的提升。报名情况很不错，每期都有报不上顺延到下一期的。不过因为太忙了，所以幕墙培训课不打算继续了。

 

Q6.

【青年建筑】：您个人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呢？对您工作有什么影响？

凌克戈：我兴趣爱好不多，最喜欢的还是看建筑，看到一个好建筑就像喝了一杯好酒。到国外装成购房者去当地的住宅去看看，我一直很反感当下的这种住宅，梦想着有一天能自己给自己做个房子，但目前看来很难实现。另外就是喜欢买点威士忌，但我自己酒量不好，所以看的成分比喝的要大。威士忌是有严格的法规和底线保护的，这个和我做设计的理念有点像。

 

Q7：

【青年建筑】：您曾经写过一篇名为“如何做一个有钱的建筑师”的给青年建筑师的信，您觉得未来建筑师是不是一个能赚钱的职业？

凌克戈：任何一个行业都不可能躺着数钱，现在媒体都在唱衰这个行业，所以优秀的聪明的人才很多转行。而且很多媒体为了流量煽动员工和公司去对立，其实用这种“打工者”的心态在哪里都会很难做好。自由和权利以及收入其实和承担的责任、能力成正比的。这个行业不会消失，如果把设计行业2017年比作股市6000点，那么现在就是2000点，也许再也回不到6000点，但回到3000点4000点是没问题的。

大学毕业后起码10年的努力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建筑师，过去10多年过于“速成”，反而毁掉了一代人。

 

Q8.

【青年建筑】：在都设工作的年轻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对青年建筑师有什么建议

凌克戈：压力蛮大的，因为我要求很高，但是应该说收获应该也是很大的，都设的员工还是很受市场欢迎。对青年建筑师我写了那封信《如何做一个有钱的建筑师》，可以看看，主题思想是价值决定收入。

 

Q9.

【青年建筑】：都设未来有哪方面的新路？

凌克戈：都设目前的发展方向是：设计+咨询+管理输出。设计是老业务，咨询是新推出的：1.“外立面设计咨询”--针对外立面提供高质量的设计服务；2.“项目管控咨询”--针对甲方面临的大型项目的管控的痛点提供技术咨询服务；3.”设计管理咨询“---帮助甲方进行设计管理特别是EPC项目的设计管理；4.”设计管理体系建设“--帮助甲方建立自己的设计管理体系，这个主要是针对城投一级的有大量项目的开发部门。

基于都设广受赞誉的“完成度”提供咨询让项目控制力得到提升是我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