塚本由晴：建筑师不要忘记建筑的初衷

塚本由晴

微博上曾疯传过一组日本蜗居小屋的照片，在建筑师的妙手下，那些建在夹缝中的房子五脏俱全，温馨可人。而里面，便有塚本由晴的作品。在中国，塚本由晴被誉为日本民用建筑师的代表，因此他在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开讲的那一天，数百人一早从市区赶往蛇口，能容纳两百人的报告厅被挤得水泄不通，可见粉丝们的热度。

讲座之后，塚本由晴在展厅里分享了他的建筑理念和观察。

日本建筑的奇特性

塚本由晴和妻子贝岛桃代在1992年成立了建筑事务所“犬吠工作室”，如今他们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地。但说起他们的代表作，人们还是会提起他们在日本的作品。塚本由晴这次在建筑双年展中带来了他最著名的项目——“东京制造”。

在旁人的眼中，东京是亚洲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但在塚本由晴看来，这座城市中充满了“滥建筑”。东京有大量居民住宅，大约每三十年，房屋就会改造一次，因此城市的纤维在不断进行新陈代谢。这些建筑，完全是因为当下需要组装建造出来的，没有规划。加上日本遗产税非常高，人们宁愿再分割原有的土地建房子，于是城市越来越拥挤。

“现在东京有很多非常漂亮的建筑，有些是个人拥有的，但是它们聚集起来却有一种违和的感觉。加上地块分割得越来越碎，很多房子都是一个人居住，请人来做客都会觉得小。因此我们常常听到一个独居的人死了两三个月之后才被发现的新闻，令人悲伤。这是我们21世纪建筑师在东京不能回避的问题，通过过去的统计数据，我们要建造更好的房屋，重新建立起建筑和城市之间的关系。”塚本由晴说。

小房子有自己的性格

虽说“滥建筑”代表着一种批判态度，但里面浓厚的生活味道和复杂成因不乏可爱之处，塚本由晴无法割舍。正由于东京建筑规划错综复杂，在一些拐角处、夹缝处为小建筑留出了空间，于是他又提出“宠物建筑学”的概念，对小尺度的建筑如药房、超市、咖啡馆等进行采样研究。而他的犬吠工作室也设计了多个这种小体形建筑，每个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是狭长形的建筑，用楼板和楼梯从上到下分割成10个空间，人们吃饭、看书、洗澡都要通过扶梯爬上爬下;有的是通过巨大的窗户和拱门来连接“蜗居”与室外的关系……

“小房子的性格很像手持的寿司。寿司的形制类似，但馅儿的味道、形状、颜色、材料、质地的不同带来了愉悦感和丰富性。这些不同的‘性格’是由于场地不同所生发的，当然也有业主喜好的原因，还有其他多种因素的考虑。”塚本由晴说。

设计时要考虑人的“行为”

近年来，塚本由晴提出“建筑行为学”理论，探讨建筑和人的关系。这点不仅适用于住宅建设，在建构公共空间时同样适用。塚本由晴举了个北京天坛公园的例子，他对这个公园印象深刻，是因为里面很多人在活动、健身。有一次，他看到一位女士在按摩肩部，而她靠的不是仪器，而是树干上突起的一个角。

“我们在建筑设计时要有一种策略，怎样通过人的行为来思考一个空间。在不同的背景、环境下，人们会有不同的表现，建筑能够鼓励人们去进行不同的行为，同时也会让人们不愿意做一些行为。”塚本由晴表示，“像自然的光、风、热、湿度，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但是我们可以从行为学的角度来利用这些自然的因素，让它们为我们更好地生活做贡献。”

塚本由晴近年来多次来中国。当记者跟他交流起目前中国的城市建设时，他对许多地标性建筑都是国外建筑师操刀这点印象深刻。他表示，中国已经产生了一批优秀的建筑师，他们有能力设计自己的建筑。“21世纪是个产业化的年代，但在这个过程中，艺术设计也从文化层面变成产业层面，在追求GDP增长的同时，人们会开始忽略建筑设计的初衷。建筑师应该时刻清醒，人的归属感是与生活的地方紧密相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