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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亨:我们曾经以为香港是深圳永恒的灯塔

1950年代,战后重建,香港困难重重。这个时候的中国内地,工商基础被人为消弭,国家资源被战争消耗,“反右”扩大化、经济“大跃进”,更令社会元气大伤。香港则抓住机遇,广泛接纳来自广州、上海的工商精英,大力发展民生急需的轻工业,成为中国“孤岛”与国际社会进行物资和信息交流的几近唯一的管道,并最终帮助中国内地实现了对外开放,“扶上马,再送一程”,功成而不居。弥补中国制造业的短缺,充当东西方沟通的桥梁,这正是“东方之珠”辉煌灿烂背后的奥秘。

今天,香港制造业可以说是悉数外迁,完全“空心化”了。香港的邻居,深圳河北岸地区,却从小渔村起步,发展成为“世界工厂”、“高新技术产业之都”。此诚不可与争锋。但是中国内地在全球范围内积极主张“有形贸易”的彻底的自由化的同时,却有着“无形贸易”领域高不可攀的森严壁垒。正是这种高壑深沟,使得中国内地的金融、医疗、教育、法律、文化等等,与国际社会有着巨大的落差。此种落差的持续存在,就是香港的机会所在。

以医疗为例。香港五岁以下的幼儿夭折率为千分之二,在世界上为最低。2014年的数据,香港男女平均都是全世界最长寿。在世界医疗水平上,香港的医疗水平仅次于美国,在个别领域更在欧美之上,如治愈胃癌和肺癌的水平位于世界第一。前面说到的赴港生子,足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香港医疗的竞争优势。

但是在深圳设立的港大医院为什么与香港本土医院依然存在差距,给人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感觉呢?此外,香港在内地开办的大学为什么也无法与香港本土的大学相提并论?香港的风土风物,为什么只可本土嫁接,不可异地移植呢?

四、“香港副都心”与“纽伦港大学”

2015年10月3日,香港理工大学赛马会创新设计院举行专题思享会,邀请李欧梵、叶长安、王维仁等香港、台湾、深圳三城专家学者,就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夏铸九教授《三城记》提出的“香港副都心计划”进行研讨。我作为深圳城市代表,也忝列其中,并且坦率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在大中华区,台湾地区在较好地保育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成功地进行农地改革、工业化、承接全球加工制造业、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在社区营造和创意文化产业方面,亦是可圈可点。台湾用产业升级弥补了产业转移后的“空心化”,在后工业化时代,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夏铸九教授主导发起对台北、深圳、香港三城的综合观察、比较研究,这太正确了。城市的发展,应该有全局意识,有全球意识,不应该封闭起来,自己孤立发展,也不应该撇开邻居、孤立邻居。作为香港的邻居,深圳以香港为傲,深圳以香港为榜样,三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但是香港对待深圳,心情就比较复杂,有时不屑于与深圳为伍,有时又觉得深圳后生可畏。无论是居高临下,还是刻意疏远,香港真没有很好地、心平气和地打量过身边的深圳,更没有认认真真地考虑过与深圳长长久久地过日子。我试图告诉香港朋友:深圳是天生丽质的清纯少女,跟人过人的日子,跟鬼过鬼的日子;深圳是血气方刚的青春少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深圳不会因为香港不理会,就不过自己的日子,就没有自己的人生。但深圳希望因为香港而更美好,这是香港的责任,亦是香港的福分。

我对夏铸九先生的“香港副都心计划”直呼不过瘾。太谨慎了,太技术层面了。不就是主张加大香港北部新界地区的开发力度,在港岛都市中心之外,将新界打造成香港的次中心、副中心么?有必要如此谨小慎微么?从港岛,到尖沙咀,到新界,会一个比一个新,一个比一个火,而不是一个比一个LOW。香港北部新界地区的规划,必须更具想象力!

思享会结束后,我和同样来自深圳的徐茜女士约夏铸九先生私聊。我告诉夏老师,2003年7月,就在深圳因特虎民间智库“三剑客”比如今的网红还红的盛夏时节,我通过当时深圳社会科学院乐正院长,向专程来深的国务院调研组,提交了一份《深圳河套地区发展建议》:“在深港之间的河套地区开辟人才教育特区,在特区内借鉴国际惯例、延揽泰西名儒、引进商业投资,建设世界一流高校,以简捷的出入关流程和相对较低的学费大量招收内地大学生,灌输西式学术理念和现代谋生技能,优秀生毕业后可留港工作、允入香港藉,为香港源源不断地补充高质素人才,维持香港经济继续高成长。这个人才教育特区如同深圳经济特区,关内有关,成为内地与香港人才对接的缓冲区,既规避内地僵化、落后的教育体制,又不会对香港社会本体造成太过强烈的冲击”。

当初提出“人才教育特区”可能有这样一个背景:与长三角经济区、环渤海经济区比较,珠三角经济区差距最大的是人才,是缺乏一流的大学。这与广东在全国的经济地位极不相称,也严重制约着广东的竞争力和发展后劲。

正巧亚洲开发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汤敏曾经提出过一个在中国建设一所全新大学的构想。汤敏认为,建立一所全新的大学,比改造、创新一个旧的大学可能见效更快。这是因为,一所全新的大学可以免去许多旧体制下的束缚与包袱、以及各方面的不必要的干预。

我认为,汤敏博士所提议的全新的世界一流大学最适合建在深港河套地区,或者在深港东部地区。我甚至为这所世界一流大学推荐了一个一流的名字:纽伦港大学。她源自美国《时代》周刊《三城记》作者发明的新词:Nylonkong (纽伦港)!我建议:这样的大学由国家支持,深港合办,可以一举解决华南地区经济发达而文化教育落后的老大难问题。

此后经年,深圳近乎歇斯底里地筹建南方科技大学,引进国际国内知名大学,直到这两天,还在奠基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凸显这座城市对高校资源的渴望。事实上深圳建市之初就砸锅卖铁地创办深圳大学,雄心壮志,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坚,但是几经折腾,人事消磨,成就不过尔尔。几乎同时起步的香港科技大学,秉承全球视野,迅速崛起为国际知名大学。香港因素的有与无,差别就是这么大!虽然眼下中国内地到处在“大跃进”般地争创世界一流大学,但我只看好“深圳+香港”,只看好“纽伦港大学”。可惜,深圳与香港,总也无法配合默契,酣畅地跳好一支“狐步舞”。

我承认,夏老师的“香港副都心计划”触动了我的香港心事。香港有如一块无价之宝。以前香港人拥有它,却不曾细究它。现在这块无价之宝似乎蒙着一层灰尘,不仅少人识得,还要受人嘲讽,更无高人琢磨。等到真要失去它的时候,惋惜之情,吟咏之声,渐渐有了。我从“四城会”上香港代表的朦胧诗句中,感觉到了这份心情。香港处商业要塞,四战之地。一机之失,多年之憾。形成21世纪全新的香港战略,把握香港的下一波机会,时间表很紧张,机会窗口也已经不多了。

我们觉得以夏老师的“香港副都心计划”为蓝本,广邀台北、香港、深圳等地的社会精英深入讨论、专业论证,拿出成熟议案,递交香港特区政府,是个不错的主意。

五、“深港之心”计划及其可操作性

从香港回来之后,我们保持了网络沟通,“香港副都心计划”逐渐变成“深港之心计划”。我们一致认为,深圳+香港,不能失去想象力。关于香港的未来,人文规划要先于土地规划和建筑设计。两岸三地应该合力营建世界文化新一极。

我们做了这样分析:从制造业往上走,除了科技与金融,最大的空间是文化领域。发展创意文化产业是最早工业化国家英国的选择,也是取代英国成为世界经济霸主的美国的选择,法国以“文化例外”的方式确保文化话语权,德、日也在着力形成自己的独特文化。

香港要坐实东方之珠、亚洲之都,必须超越东京、新加坡成为世界文化的新一极。日本文化扎实但孤僻;新加坡不比香港更熟悉西方文化,却离中华文化的腹地更遥远;港、澳有最悠久的华洋杂处的历史经验,只要两岸三地的文化沟通达成一致,香港在东亚的文化中枢地位不难确立。

我们关于香港副都心或深港之心的讨论越来越进入操作层面:

1、不动香港旧区,启动香港新区

不动旧区、开发新区,这是城市升级的一种行之有效的策略。上海城市升级就是从浦东新区的开发开始的,回过头来再在浦西老区做城市更新。

港岛、尖沙咀等香港核心区建筑密度高、历史文化悠久、现有产业关联繁复,不宜大规模规划改造。

但是香港新界地区,亦即深圳河套地区、深圳河南岸地区,由于历史原因,基本上保持了原生地貌,可以妥善规划,全新开发。即便法律程序复杂,总体成本可以预期。

2、不动社会本体,引进新鲜血液

城市老化,不仅体现在城市建筑方面,更体现在城市人口方面。一个城市人口固化、老化,就会惰怠停滞,但是过于剧烈的人口置换又可能会带来不堪承受的社会冲击。把新鲜人群导引到城市新区进行文化磨合和社会适应,既不至于对社会本体造成强烈冲击,又能为城市发展输入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这是汲取近年来香港与内地人员交流的经验教训得出的选择。

3、香港副都心:特区间的特区

借鉴深圳二线关管理办法,一线放开,二线守住。一线、二线之间是“香港副都心”,这是深圳经济特区和香港特别行政区之间的特区,简称“特区间的特区”。深圳人、内地人经过皇岗口岸、福田口岸、罗湖口岸、莲塘口岸等,从深圳河北岸进入深圳河南岸,抵达“特区间的特区”,视为从深圳出境,但是不算正式进入香港市区,亦无须一周一行,而是简化通关流程,可以一天多次往返。香港居民则可自由进出“特区间的特区”,视为不出境,无须另行申报关。深圳、内地居民从“特区间的特区”进入香港市区,则需遵行一周一行之常例。

“特区间的特区”旨在便利深港人员之往来,并将两地交往适度约束在新开发区,减少日常往返对香港社会本体造成的冲击,深圳、内地居民也省去口岸至港岛、尖沙咀的通勤时间和费用,节省赴港购物成本。繁荣而不是窒息香港商贸。

“特区间的特区”还将兼收深圳河两岸的资源便利,孵化深圳急缺而香港充裕的服务贸易、医疗教育、创意文化产业等,联通“深港之心”。

总之,“特区间的特区”是深港之间的韧带,是更好地连接和连通香港与内地的缓冲地带,而不是两地之间的高墙与鸿沟。

六、关于深圳河“南岸”的遐想

我往来香港,大多从福田口岸出入,每次经过福田口岸大桥,我都要在桥上逗留几分钟,眺望深圳河“南岸”地区,思绪充满遐想:

什么时候可在深圳河南岸沿河建“风情商业街”?将深圳、内地居民喜爱的来自全世界的商品集中推送至口岸地区,送货上门,欢迎选购。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内地游客在香港市区满大街搜货,既增加通勤压力,又影响香港市民日常生活,摩擦一多,自然生怨。

深圳河的“南岸”,可不可以成为创意文化带?类似泰晤士河南岸、巴黎左岸、纽约SOHO、米兰托尔托纳、日本立川公共艺术区、首尔Heyri艺术谷。集中酒吧、咖啡、餐饮、酒店、书店、影院、剧场、音乐厅、图书馆、博物馆、艺术展览馆、手工厝、创意工坊、艺术工作室。满足购物之余的休闲需要。这种世界风情的原汁原味可能是深圳、内地居民渴望体验,却是深圳河北岸暂时无法提供的。

深圳河以南、鸡公岭脚下,将来会不会成为“纽伦港大学园区”?这是在远离深圳河岸区域徐徐展开的教育园区,从国际性幼稚园、小学、中学,到新型大学、研究院,依次铺开。利用“特区间的特区”,在“香港副都心”集中开办国际学校,为深圳、内地居民提供幼稚园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大学预科教育、新式大学教育、高级研究性教育。当然,还有医院、医学院,寺院、佛学院……

李嘉诚1980年开始捐建汕头大学,累计捐助80亿;李嘉诚名下基金会2015年建成慈山寺,捐善款多达15亿;邵逸夫捐建的“逸夫楼”遍及数以百计的内地高校;乐善好施的华人华侨源源不断地把善款捐给希望学校、慈善医疗……

深圳河的南岸、鸡公岭的北麓,为何就一定不是世界一流大学、世界一流医院、世界一流寺庙、世界一流博物馆、世界一流图书馆、世界一流艺术馆、世界一流思想一流人才的集散地?

从人口红利,到人才红利;从土地红利,到文化红利,有形贸易的机会之窗向香港关闭之际,无形贸易的机会之门却向香港敞开了。

深圳+香港,缺的不是物质力,而是想象力!

——谨以此文献给10年前意气风发地赴港、1年前铩羽而归不得施展的那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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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深圳香港深港建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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