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建筑设计

苏童：

我对可持续的理解就是少折腾，从这个角度看待绿色和可持续的关系，可持续建筑是国家政策层面的名词，绿色建筑更多是工程技术设计人员从专业角度谈到的设计方法，前者偏技术专业，后者偏政策引导。而可持续建筑更多的是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里面，涵盖面更宏观和广泛。

绿色只是一种标准，一栋建筑是否绿色如何评判？我们建立了一整套评估体系，但评估体系属于理性的，感性的可能更需要的是建筑师、业主、施工者甚至监理工程师应该有文化情结，很小的动作就能带出来文脉的延续，所以这是带有感性。绿色是一个理性的评判标准和体系，文脉的延续，地域性是需要全社会关注的人文情结，不光是建筑师。

可持续设计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实现，第一个大板块是节能板块，房子做了标准断面以后，在节点中提高节能性需要技术措施，另外还有一个可持续板块，不管是建筑专业还是建筑规划专业都很重要，去年我和崔恺院士也讨论过，大家都害怕国家现有的状态，新城、新区和各种工业园区建设特别多，空置率极高，大家都认为节地很重要。节能的技术措施，跟我们每次做建筑设计和节点设计能对应起来。

可持续建筑的特点：要适应所在地区的气候，如：赤道地区国家的建筑放到其他地区，设计方法肯定不适应，形态也不适应，所以适应气候和城市周边界面是他的两大特点。

我对“低技”的理解包含两个核心词语：一、需要转换的；二、需要注意心理因素。如何解释这两点，首先，谈谈什么是高技和低技，现在说到的低技是指一些低技的设计原理，但实际上它最后的表达形式或者使用的材料还是现代的，而我们更多的是关注低技的原理，比如：谢英俊的团队做过一间乡村厕所，他们采用了干湿分离的设计，干湿分开后厕所就不臭了。这就是采用了低技的原理，但是实际他们所用的厕所建筑材料很现代。这其实就是低技和高技的一种转换，现在的高技用的是低技的设计原理，但是表现形式确实是一种高技，让使用者更能接受。这也涉及到心理因素，低技设计成立的前提条件一定要注意使用者的心理因素。如果在农村设计房子，就一定是注意用高技的表现形式去表达低技的原理，但是如果在城市里面给大城市做设计，那他们就需要采用高技的原理加上低技的材料去表达。

对能源的利用是低技的理念，比方说中水，我们现在提到中水就会想到用一根管道将水集中到水房里去处理，然后再去使用。如果在用地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中水和雨水的利用都很宽泛，只需要一个空间和设施。太阳能利用肯定是大势所趋，而且从南方到北方地方都用的不错。

从建筑全生命周期角度出发，现在这种大型的复杂公建，我们设计的时候有很多设计说明，把设计说明最后转换成设计使用手册，很方便去管理建筑，这也是一个可持续设计的绿色办法。 

曹渲丽：

绿色建筑和可持续建筑概念上是分不开的，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接下来我再谈谈旧房改造，近几年，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大量的新建筑在很短的时间内建成，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设备还是设施都需要改造，尤其是住宅项目的改造量比较大。住宅功能的改造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在可持续的方面还是有工作可以做。比如从户型上，现阶段的标准比较低，住宅采用每梯三户的设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住宅可能会变成每梯两户设计，这就要求我们在设计上对建筑的管线布置要有考虑，能应对以后的改造，让建筑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从结构上也要具有可改的发展性。

其他公建的改造要从另外的方面去考虑，从再生能源方面，再生能源在每个阶段时期都有很多内容，目前我们主要从绿色建筑这方面考虑，对太阳能、沼气、中水、雨水的利用，再有一些国外的再生混凝土等可持续建筑材料的出现，也有一些建筑师采用再生混凝土建造的项目，目前，这种材料在中国推广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成本非常高，但是效果还是挺好的，这些能源的利用很有前途的，大家也都在开始从这方面做一些工作。我也发现目前从管理中还存在一些问题，我们现在使用中水的问题，从03到04年，国家出台政策支持建筑中做中水系统，所以很多住宅中已经设立中水系统，但实际上凭目前管理成本和一些其他的原因，中水系统很少使用，基本都换成自来水，所以我还是希望考虑从管理上如何能落实，不造成浪费。

关于建筑美观，节能环保的问题，我感觉可以把建筑分成两类：第一类是特殊建筑，在某一地段和某种情况下，建筑形式上需要有要求，要尊重使用功能。

第二类是大量普通的建筑，如：比较普通民用的建筑，如果是我做设计，我会以功能为主，注重节能环保，在尊重前面的要求下，尽可能地做到美观。 

李敏：

我觉得绿色建筑就是可持续建筑，他们之间没有太明确的界定，在健康舒适的前提下，能做到适应当地的气候，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现在很多聪明建筑师都向传统建筑学习，相应的文化性也得到了延续。可持续建筑可以通过很多技术手段来实现，从设计的角度来讲，模拟计算是很重要的过程，我们可以用高技术的模拟计算来验证。我们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来了解各个绿色建筑模拟软件的功能，现在市场的软件都摸清了，今天想跟大家一起交流一下大家都采用什么软件？

在设计一个建筑的时候，我们测试了在不同湿度和温度条件下以及在极端气候条件下的室温波动曲线变化，测试显示在冬至日时，室外温度很低，但室内温度波动很小，所以，这个建筑不用采暖设施。所以，我觉得在设计建筑之前要先对当地区域的气候值进行分析。 

李敏：

我们接触了三家公司，一家是专门接触国外的软件，比如ecotect、CadNa/A、airpark等。 

杜江：

一般情况下，建筑师用的最多的是ecotect，后两个用得较少。还有一款软件叫eQuest，这是一款非常专业的软件，这个软件有一个前置条件，需要明确建筑内部到底有多少人，才能计算出让人感到最舒适的参数值。中国的绿色建筑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我不知道该找哪一个条款、用哪一种软件，而国外则非常清楚，比如ASTM该使用什么软件计算。

苏童：

是的，包括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的绿建中心也只是做了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做到哪些条件可以满足绿色几星的标准，二是通过什么途径申报会比较便捷，对数据的分析都还不够。 

李敏：

要分析数据，除非是去实地测量，但是，在实际的设计阶段，很多设计师往往都是掩耳盗铃式的进行。这些专业的软件有专业的设计师在用，其实还有很多比较大众化的软件，如PKPM等。 

苏童：

最需要分析的是采光、通风、温度这三方面的数值。 

杜江：

以前我总觉得这些数值可以依靠手算完成，后来逐渐发现其实各个方面的数据都相互影响，所以必须要放到软件内进行综合计算。 

李敏：

而且专业的软件可怕在每个软件都需要建一个模型，而PKPM属于一模多算，所有的数据都可以算出来。不过我们最终发现，PKPM可以算出所有的模型数据，但这些数据只能满足绿色一星的要求。 

杜江：

PKPM是挺好用，但主要是那些新人在用，他们对绿建知识了解较少，也不知道材料的具体情况，刚开始就会拿着老教师写的材料做法一层一层地计算，结果出来发现不行，再请教再修改，直至数据可行，并出一份报告。

以前我们有过一次教训，当时甲方希望申请LEED认证，而LEED要求在建造之前先建一个模，体现建筑的基准能耗量。LEED有两个评价标准，一是能耗量，二是资金量，考察设计师如何通过设计减少能耗量，使建筑更省钱。 

苏童：

是不是建筑师在设计之初就把采光、通风和保温考虑在内，意义更大、 

李敏：

从设计的角度出发，如果要追求可持续发展，首先要先学会使用软件，而且团队内必须要有一个会用绿建软件模拟分析的暖通工程师，如果要用到太阳能，还得加一个电气工程师。我们院有一个住宅项目要申请绿建课题，一开始想得很简单，建筑专业先参与进去，最后发现哪个专业都不能少，水专业、电气专业、暖通专业等等。建筑师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建筑师，把设计做好，别的事情交给专业团队去完成。

在这个住宅项目中，我们既是设计方，又是甲方，我们不光要考虑运营管理问题，还得考虑施工，这时候才真切体会到消费者首先关心的是是否舒服、健康和方便。比如方便物业管理的方式就是采用智能化，而智能化不是建筑师的专业，是电气的专业。所以在设计阶段最好是采用协同设计，或者用BIM指导施工。关于BIM的运用我查了一下，在绿建三星标准里有这样的规定：设计阶段使用BIM加一分，在运营管理阶段也使用BIM加两分。这些都不属于设计的范畴，但与设计息息相关。

反过来说，设计师的精力有限，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导致大家只能是到了某个阶段重点关注某方面问题。 

苏童：

BIM的上下游相关的东西很多，需要不断地跨界。现在我们的一般做法是把初步设计做完了再进行BIM设计。我们也想往后延伸，跟材料、施工、物业积极配合，不过这个目前很难。 

李敏：

我同意“低技原理，高技延伸”。我个人特别看好低技，我看过一个报道，讲一个人特意从大城市跑到农村，在当地用夯土墙建了房子，娶妻生子。他对生活垃圾进行简单分类，把可降解的垃圾拿去喂鸡，对不可降解的进行回收。我们一直在提倡垃圾分类，我住的小区对垃圾分类算做的比较到位的，但收垃圾的清洁工根本不在意，把所有垃圾随便装进垃圾车，最终还是等于没有分类。要想做到全民都做到垃圾分类，可能得等我们的下一代了。 

苏童：

这方面我们和国外上确实差距太大了。我们到农村里去做项目时会特别明显地感觉到垃圾包围农村，基本上到处都是塑料袋、包装纸、厨余垃圾等。而城市里的住宅小区其实也不怎么做垃圾分类。而在日本，他们的垃圾分类工作几乎可以用“感人”来形容。他们明确规定了收垃圾的时间，在那个时间之前乱扔垃圾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李敏：

我觉得最可怕的是水资源的污染。去年我去峨眉山游玩的时候经过一个半山腰的小村庄，有一条大河从村庄旁边流过，基本上家家户户的生活污水都是直接排进河里。以前当地居民都是用纯天然的皂角洗衣服，现在基本上都是用各种洗涤剂，直排进河里，对水资源的污染可想而知，而这种情况在我国几乎随处可见，真的让人很忧心。

再看看欧美国家的农村，几乎都是别墅区，环境优美，这可能就是我们与国外的差距吧。我们的基础设施、我们的观念还需要很多年的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