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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土建筑设计

任浩:

我在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文化传播中心工作,因为对这个话题不太了解,听说有这么好的活动,想来听听。

我也觉得2015年乡建特别热,对此有很多疑问,刚才大家都讲得特别好,很多疑问也得到了一定的解答。我一直很疑惑乡建怎么突然就热起来了,刚才丁老师说得挺全面的,一开始李克强总理推的是新型城镇化,后来乡村比城镇热得多,令我疑惑的是,之前也看到很多杂志报道,很多前卫、知名、而且对西方建筑理解较深的建筑师突然反过头来做乡村建筑,比如张雷等,这里面虽然有一定的建筑师个人情怀因素,但绝对不是偶然的现象,一定有某些原因。再一个疑惑点是,似乎很多投资者的出发点是把乡村做成旅游目的地,吸引城里人,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大?中国的农村和城市人口比差不多一半一半,虽然城市人口还在发展,但仅仅依靠把城里人吸引过来感受乡村曾经的田园美好,是不是能够给乡村里的人以提升?最后一个疑问是,在这个过程中,建筑师能做多少?刚才前面几位也说了,建筑师能不能养活自己?未来能有多大的发展前景?我带着这些疑问,希望能得到解答。 

何力,北京建筑大学建筑学院历史工程系教授

何力:

我是北京建筑大学的,我们系更名为“历史建筑保护系”,以前偏向于建筑历史,现在偏重于建筑遗产保护。 

我想各位今天来这儿都是想得到一些答案。我觉得,首先因为中国不缺钱才弄出了这样一个项目类型,不管是在房地产上,还是在文化传承上,尽管住建部出了《传统村落导刊》,但我个人感觉很多推导力量并不先从建筑学科层面开始,而是那些在文化层面高屋建瓴的、有长远情怀的文化人提出的。我觉得建筑师情怀的迸发,往往都很微观,缺乏自身的能量,建筑设计是服务行业,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者,我们看得到那些项目,不见得我们能参与进去,不像影视等第三艺术参与度较广。

从我自己参与的一些项目来看,一个位于湖南的很乡土的建筑基本上是农民自己画效果图,很简单的素描画,可能是文化馆的老先生执笔;另一个在北京,虽然不太乡土,但仍然有很浓的农业概念。中国古代以农为本。实际上我们现在说的“乡愁”,就是出于“历史结合今天,该给后人留下一些什么东西”的思考,既讲求创造性,也含有保护意义。

不管是海内外的经验,还是乡土主义或者新乡土建筑,在别的国家是怎么运作的呢?我们的近邻韩国主要依靠法律,韩国新农村有驻地律师帮助农民解决所有的产权问题,政府靠法律进行引导,而我国农村缺少法律建设,尽管现在取得了一些进步。位于史家胡同的北京胡同博物馆,大家都知道,史家胡同住过华国锋、江青的第一任丈夫黄敬等人物,因此这条胡同的保护本身就很敏感。我作为志愿者与北京规划院的工作人员一起成为第一批的驻地建筑师,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建筑师,我们想办法在语汇上对建筑进行衔接。

以往在与山东建筑师沟通时我也了解到,他们现在基本都是聘请当地人才组建研究中心,就地解决设计问题。这正是我们碰到的问题,即,设计到了最后,其采用的语汇是通用型还是规范型?用历史结合今天,中国文化大发展落点在哪,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高树仁,北京建院约翰马丁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规划师

高树仁:

我过去一直在台湾从事乡村建筑服务,我来自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下属的基金会,从事建筑专业三十年。2008年起,我来到北京生活。2013年起,在北京院服务。乡土建筑、传统房子是我一直关心、喜欢的话题,很高兴有机会参加畅言网组织的主题沙龙。 

关于“乡土”,既有空间的含义,又有时间的含义,空间上,城市不是乡土,农村才是乡土,在时间向度上,传统是乡土的一部分,有这种双重指向的词还有“老工匠”。

我之所以会来参加本次沙龙,因为我特别想去体会传统的空间、聚落、房子的品质,而不是亚历山大说的“无名品质”,我很认可克林罗提出的“现象学的透明性”概念,而不是停留在亚历山大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无名品质”阶段。“现象学的透明性”,是指从画里看出空间的暧昧性、对立性,拿柯布西耶和包豪斯做对比。这种经验使我们在处理空间时才能更有意思。 

张怡龙,汉通设计集团副总经理

张怡龙:

我是汉通设计集团副总经理。我们的工作实践中会不时穿插乡土建筑项目。在此过程中,我会产生一些零碎想法。关于新乡土建筑在我国的发展现状,随着投资趋势转变,中央一号文件号召资本向农业注入,这会让乡土建筑发展逐渐蓬勃。资本注入一个行业,该行业的建筑会相应增多,乡土建筑今后也会越来越多。乡土建筑类型也会越来越丰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拘泥于夯土墙、黑瓦白墙的中国符号的形式。1949年之前的乡土建筑以乡绅建造的聚落类型为主。新的时代到来后,乡土空间中的建筑使用目的和用途会逐渐丰富起来。过去主要是居住和为农业生产服务,现在更多是旅游、养老地产,乡土建筑的含义得到了拓展。乡土建筑成为了一种新型建筑现象,如果我们仅仅将其理解成一种风格,会弱化它的影响力。 

各位老师已经都讲得非常清楚,我也很受启发。我们也接触了一些乡村类的项目,在做这些项目的时候我最大的感受是农村生产力的凋敝。生产力凋敝导致人才流失,人才流失进一步导致乡村的衰落以及文化活力的丧失,这种历史趋势很难改变也是不可逆转的,因为中国农业一直受到各种挤压,先是作为重工业的“抽水池”,后来又受到国外农产品的冲击,农业生产一直处于弱势,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弱。基于此,农村会越来越衰败,资金和精华会迅速流失,尤其是大规模、远程交通建成以后,农村精华全部往大城市和县城流动。在这种情况下,要实现我们的设计目标,应该把着眼点放在怎么让农业生产重新得到复兴,或者用别的生产类使农村真正复兴。如果乡村经济不能复兴,建再多的楼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最终还是会变成空心村。这是一点,即农村为什么会凋敝。

第二,有些城镇化的功能在现有的农村里是缺失的,原因与第一点里提到的相似,由于精华和人才的流失,城镇化功能得不到支撑。现在回到村里的基本都是土豪下乡,轰轰烈烈,他们可以利用自身的资金优势到农村发展产业,但也不能真正实现复兴,只有农村功能的补齐,才是乡建成功的基石。

基于上述两点,我觉得,首先要找好乡建的发展目标。不同的禀赋有不同的目标,而不是一碗水端平,建筑师应该把自己当成中医,面对不同的体质采用不同的策略和手法,确立了不同的目标,才会确立不同的手法。其次,找好切入点。2013和2014年,我们做了三个农村项目,每个手法都不同。第一个是位于河南的茶产地,当地老板想出钱建一片文化新村。我们接手项目后,经过一番调查,建议对当地的茶叶加工厂进行整改,使工厂变成有意思的、环境友好型的所在,从而获得可持续发展。经过努力,终于扭转了老板的想法,将当一个地近20000平米的茶叶加工厂变成一个很轻巧的、跟环境、山坡相结合,并保留了茶田。第二个项目位于上海,也是一大片农田,投资商是一个很大的财团,最初想做旅游地产,吸引长三角地区的人来旅游。也是经过一番博弈,我们将项目定位为动态的娱乐设施,结合有机农业的方式,尽可能地保留了原来的农业体系。第三个项目位于甘肃,由于当地的农业竞争力很弱,甲方也想让我们做一个新农村的房子建设,经过调研,我们为他们提供了光伏业和农业相结合的方案,将工业设施和农田组合在一起,既提高农民收入,也改善当地的道路等基础设施。

这几个项目使我们感受到,设计师应该先找好目标,进而产生不同的情怀和美学,再产生不同的乡愁。我觉得,“乡愁”这个词蒙蔽了很多事情,对乡村的情怀不一定是乡愁这一种感觉,它可以是欣欣向荣的,也可以是小清新的。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资本。刚才有位老师提到了新乡土建筑设计由政府主导、精英主导和农民主导,我觉得最根本是资本主导。几千年前留存到现在的很有意义的、会让人人津津乐道的乡村,其实都是古代资本的沉淀,可能是大地主、大土豪或者达官贵人衣锦还乡,在农村建了大宅子,围绕着这些宅子进而形成很大的村落,经济活动很发达,从而形成各种风俗,文化也跟着发展起来。几千年来,推动乡村发展的主体一直就是资本,只不过有时候资本是以不同的形式出现,有国家层面的,也有私人资本。因此,作为建筑师或者规划师,我们在乡村建设中发挥的作用很大,我们要干的就是引导资本,使之结合当地发展目标。资本本身可以是善良的,也可以是黑暗的,关键看注入的方式。

再者,我觉得乡村不是问题,而是机遇。如果用对待问题的心态去描述,会漏掉很多线索。

鲍亦林,中国中建设计集团建筑师

鲍亦林:

我是中建设计集团袁野工作室的。我在读研期间参与过一些乡土建筑项目,最近工作室在做乡土建筑改造,对这一话题正在研究阶段。 

我简单说两点。首先在我国农村的建设中,新农村建设和古村落保护是两种主要方式,新农村建设造成千村一面的现象比较普遍,大家都画了棋盘格式的网络和有限的几种户型,重复性很高,由于利益的驱使,使大家都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大面积的项目。

我们在云南做过一个新农村建设的项目,当时我们也花了心思,做了四五种户型,每种户型都预留了空间,可以让农民自己发挥完善,可悲的是,80%的农民都选择了同一种户型,因为这种户型是村长选的。农民的心思很奇妙,我们在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要不断揣测他们的心理,他们非常关心自己的个人利益。几年前,我们在西柏坡有一个项目,不能明确告知农民我们的目的,因为他们对我们有一定的抵触,同时又希望我们能帮助到他们。

第二个,关于旧农舍的改造,例如前面提到的西柏坡项目,旧村庄里只有30%的人在居住,大部分都是老人,年轻人都搬到山上的新农村里住,新村通了水电,方便。北方的一些村落仍然非常落后,没有通水电,在对旧村落进行改造时,首要解决的就是水电的问题,包括上下水,而且这些项目的工程造价较高,还不如铲掉重建或另找地方重建来得经济方便。

还有一个,任何类型的农村建设都关系到农民自己的切身利益,我在做农村项目的时候也思考过,假如真的让农民回去住土坯房或是用乡土材料建造的房子,他们是否真的愿意?还是说他们也想住在新农村里的那种通了水电的房子里?我们也应该从农民的切身利益和感受出发,而不是拿建筑师的情怀凌驾于他们的利益之上,找到一个平衡点,至于平衡点在哪值得商榷。 

刘佳,华清安地建筑事务所 主任建筑师

刘佳:

我是华清安地建筑事务所主任建筑师。我对于乡土建筑接触不多,目前公司有几个相关项目,各位都是前辈,我是抱着学习态度来的。 

我是2012年才从国外回来,对于所谓的新乡土建筑是一知半解,在国外时也没有做过太多这种类似的项目,最近在清华安地才有所接触。安地建筑事务所一直致力于老街老镇的改造,做过的项目有宽窄巷等。我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接触的第一个村落改造,是山东即墨金口镇的一个村庄。我发现用传统的建筑加现代的建造方法去思考方案是行不通的,因为当地的生活环境、生活习惯以及村庄里的氛围很难被人为改变。我们去调研时,发现村民们即使大冬天也习惯于在院子里解决大小便,问他们能不能接受卫生间进房,他们说“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进房”。据说这个村子从明末清初就有了,最早只有50多户,也是个历史古村落。我在做这个项目时分析过中国的古镇、名街,它们的一个共同点是都有老宅,有一定的历史文化故事和历史名人。

我们在做传统村落项目时往往会不自觉地做成旅游项目,甚至很多项目最后都变成地产开发项目。我在做山东金口镇项目时常常会想项目后期的运营问题,以及项目是否真的能让年轻人转变想法回到村里就业,这种乡村建造的做法可持续多长时间?这是我现在关心的。今天我带着这些疑问来听各位老师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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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建筑设计新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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