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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涛:反思需要语境

朱涛,建筑师、建筑评论家

史建主持的“‘实验建筑与当代建筑’笔谈”引起一些生动争论。但正如王昀所说,如果一些基本问题不事先界定清楚,大家泛泛争论,不同角度和层面的认识叠在一起,“关公战秦琼”,战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我们太多的建筑论坛都是这样。这里我想再写点东西,看能不能有助于澄清几个基本问题。 

我发现,大家很多争论都是直接围绕史建的“从‘实验建筑’到‘当代建筑’”和我的“实验需要语境”两篇文章展开。这两篇文章,虽论述角度不同,却有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在近十年来的中国,时代的变化(应该)相应引起建筑文化的变化。史建一文着力于对既有变化进行概括和分析,我的文章侧重于呼吁建筑师和批评家在主观上对变化中的社会和文化语境保持警醒。我下面的论述便是围绕这两篇文章的初始观点和对它们的回应展开。

 

在近十年来的中国,时代的变化(应该)相应引起建筑文化的变化

 以历史分析读解时代变迁

就我理解,史建一文的观点可概括为:近十年中国城市、建筑的超速发展,使得1990年代中期兴起的,强调文化反抗、形式探索,但多少有些暧昧、封闭、自恋的“实验建筑”,不足以面对新时代众多层面的挑战。因而,它被以追求“当代性”和“入世”的“当代建筑”取而代之。史建甚至断定2003年12月14日——“‘非常建筑’非常十年”的回顾展和研讨会标志着这个转变。这论点很大胆,但我觉得一个遗憾是,对于如此宏大的话题,史建的文章,连同它的完整版本“实验性建筑的转型”一文,都显得过于简略,没能把 “实验建筑”和“当代建筑”这一对关键词,放在时代变迁的背景中,足够详细、清晰地界定出来。

“实验建筑”是不是只能用宽泛的“实验性”来定义?“当代建筑”是不是只能用同样宽泛的“当代性”来理解?如果读者同时面对两个都比较模糊的概念,那他们对二者及相互间关系的理解,就不可避免地产生歧义和纷争。比如针对史建的“实验建筑”向“当代建筑”的“转型说”,张永和在题为“问题建筑”的回应中表示“不敢苟同”。他以非常建筑自己的经历推而广之,认为中国建筑发展从1990年代一开始就是“当代建筑”,而不存在一个从“ 实验建筑”到“当代建筑”的转型,前者至多是后者发展中的“一个插曲”。

在我看来,要深化讨论,有必要引入一些更贴近的历史分析,将概念尽力放回到它诞生和发展的历史语境中读解。这种工作即使不能保证我们找到概念的绝对精确定义——也许该概念本身就没有,但可以加深我们对该概念的理解,从而进一步帮助我们理解所经历的变化。关于“实验建筑”概念,在展开我的历史分析前,我相信至少有两点,大家是可以取得共识的——这可以成为我们深化讨论的基础。 

第一,既然史建已经很清楚地判定:中国建筑发生了从“实验建筑”到“当代建筑”的转变(他甚至都给出了具体的时间——2003年12月14日),那么不管我们同不同意他的判断,至少从字面逻辑上,我们应该可以断定,在史建的论述中,“实验建筑”不是一个超越历史的普遍概念,用来泛指所有历史阶段中的建筑设计探索,而是一个特定历史概念,用来特指中国建筑在1990年代到二十世纪初这个阶段的某种建筑现象。就这一点说,王昀的回应“请把我们领到‘道儿上’来”中提到的之前的无梁殿和吕彦直的大屋顶等案例,不在史建的“实验建筑”论述范围内。

第二,不管今天看起来“实验建筑”这概念有多少暧昧、不足之处,无法否认的是,在世纪之交的中国建筑话语中,它确实是中心概念之一,它也确实起到了巨大的建筑文化推动作用。这一点,只要我们翻看当时的建筑期刊,从“实验建筑”字眼出现的高频率,就足以确认。而且很多亲身经历过当时建筑文化变迁的同道,包括我本人,从个人的经验也可以佐证。

那么,有建设性的讨论不是简单否认、取消、悬置这个在历史上已经成立了的概念,而是回到当年的语境中,分析这个概念背后的动机和意愿,以及它如何构筑起来的,它的长处和局限在哪里——相信这会有助于我们深化讨论。

二. “实验建筑”及其不满 

在我看来,“实验建筑”概念的打造,得益于两拨人的共同努力。第一拨当然是该概念的倡导者——以王明贤以及稍后崛起的史建为代表的评论家们。我认为他们当年打出“实验建筑”的旗号,动机很单纯,就是源于一种文化期待。这种期待首先认定建筑是众多艺术门类中的一种,然后很自然地发问:既然在八、九十的中国,已经开始蓬勃发展出各种实验艺术——实验美术、戏剧、电影、文学等等,那为什么就独独不能相应地产生实验建筑?正是一种对当时建筑艺术跟不上其它艺术门类发展的焦灼感,正是一种想竭力辨认出建筑界中哪怕一点点积极变化的征兆,以积极推动发展出与当时各实验艺术成就相当的建筑产品的热情,驱动着王明贤和史建当年的建筑评论和历史写作,甚至可能一直持续到今天仍没有本质改变。如在1998年一篇推介几位青年建筑师的“实验性作品”,题为“九十年代中国实验性建筑”的文章中,王明贤和史建明确写道:

20世纪的中国建筑艺术一直与其它艺术门类的发展脉络不太吻合,这种状况在激进的80年代表现得尤为明显。当时没有出现实验性的前卫建筑,几乎成为那个时代艺术唯一的不谐和音。值得注意的是实验性建筑终于在90年代的建筑洪流中诞生,虽然时至今日它依然游离于边缘,但毕竟已在与前卫艺术进行横向的沟通,试图在边缘寻找自己准确的定位了。

在最近的“实验性建筑的转型”一文中,史建仍是沿着同一思路追溯“实验建筑”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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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建筑评论朱涛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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