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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是需要争议的”———库哈斯访谈
库哈斯太忙了,采访只能在他进早餐的时候进行。
库哈斯的早餐十分简单,黑咖啡加面包,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手中面包片上的黄油堆得像小山一样。
这是库哈斯在中标以后回到北京和业主进行的第一次会议。因为连续工作的缘故,与助手热烈地谈论着工作的库哈斯双眼布满了血丝。
库哈斯不可能不知道,早在CCTV新大楼开始竞标之初,关于这个项目的争论就在网上开始了。争论的范围已经超出了建筑学的范畴,扩展到文化、社会、经济各个领域。
在西方建筑界,库哈斯是公认的有思想、有批判性的大师,同时也是争议的代名词。库哈斯来到中国,再一次把争议带到中国。
12月20日中标之后,踌躇满志的库哈斯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开了香槟庆祝。在痛饮的同时,也对公司未来几年的业务进行了调整。
初春的东三环中路32号还是一片寂静,已经动迁一空的厂房即将被拆除。备受关注和争议的CCTV新总部大楼在今年10月动工之后,将逐渐化为现实。
CCTV需要在2008年有一个具有足够吸引力的形象。强调密度、着眼于对城市密度关注的库哈斯需要一个具有真正挑战意义的项目。
库哈斯将如何通过CCTV新大楼向中国人诠释和解答他的建筑理念?
年轻时当过5年记者,曾经采访过费里尼的库哈斯,对付记者显然很有心得。他的回答十分简短,很多时候采用迂回的方式,回避正面作答。
媒体:你怎么会想到参加CCTV的竞标?
库哈斯:我在哈佛教了五年书,我的学生做了一个课题:中国城市的进化。在我的那本《大跃进》里,我们提到了广州、珠海、深圳、香港和澳门,提到了城市的发展,又看到了它们的发展是多么迅速。我们对中国已经研究、关注了很久。当时我们的时机没有成熟,现在中国有这么一部分人开始意识到需要什么样的建筑,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参加竞标的原因。
CCTV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有着与众不同的活力,具有比较独特的地理条件和环境。大建筑和摩天高楼现在被定义得越来越高。但是我们在解读摩天高楼的时候,并不是追求有多高,而是看它有多少内涵和活力。我们做设计并不是说每一样都要不同,我对形式不感兴趣。
我们做这个方案,并不是占用了空间,而是创造了空间。我们给这个城市创造了这个空间环境,我们定义了这个地区,这是我想要的。我们关心的不仅仅是建筑,还有建筑的周边。
媒体:你知道对你的设计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吗?
库哈斯:当然知道。这很好,知道不同的意见,对方案会有补充和完善。只有令人厌烦的建筑,才只有一种声音。建筑是需要争议的。
媒体:对CCTV方案的批评主要集中在对城市环境的破坏、不够美观,以及造价过高。
库哈斯:对环境的破坏,纯粹是无稽之谈。我们的工程师会尽最大的努力让这幢建筑表现出正常的工作状态,另外,我们在大楼内部研究设计了许多感应设备,能够最大程度地节约能源。谈论美与丑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关键就看你是从什么观点来看了。造价太高我无法反驳,因为它的造价确实是高昂的。
媒体:你把演播室全部放在地下,是出于什么考虑?
库哈斯:演播室不需要采光;另外一个原因,可以和地面交通隔离,在室外腾出更多的步行空间。甲方对这个方案感兴趣,觉得很合理,认为是放在了合适的地方。
媒体:CCTV是你最重要的项目吗?
库哈斯:是的,绝对是这样的。这个项目甚至改变了我们的一些工作方式,我们在中国花了很多时间,把它当成一个课题,而不仅仅是一个工程项目来研究。
媒体:你中标以后,在西方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欧美的建筑师会更看重中国市场吗?
库哈斯:美国建筑师在中国已经做了很多建筑,摩天大楼起源于美国,所以很多项目都给了美国人。欧洲的建筑师在中国做这么大的项目还是第一次,对我来说,让中国的年轻一代对欧洲的文化和思考方式产生兴趣,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媒体:这样大的项目在西方多不多?
库哈斯:不多。不过,我的事务所也做住宅设计,做各种尺度的建筑,你知道我写过一本书《小,中,大,特大》,对各种尺度我都有兴趣。
媒体:你在当建筑师之前,当过记者和剧作家,这对你做建筑有什么影响?
库哈斯:我还拍过电影。这些经历对我有非常大的影响,对于很多建筑师来说,他们的职责就是创造美丽的形式,而在我看来,是将建筑与文化以一种有活力的方式融合在一起,这就是我和其他建筑师的差别。我乐意用记者的眼光来观察世界,观察我们的周边环境,然后选择一个更好的时机参与其中,这就是我要做的。
媒体:CCTV新大楼建成之后,你或许会成为在中国最知名的荷兰人,这是不是很棒的一件事?
库哈斯:我不这么看,我认为我是欧洲人,而且CCTV的方案是群体工作的结果。你看到坐在那里的那些人,比如那个日本人,他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媒体:你怎么评价自己?
库哈斯:你知道我当过记者,作为一个记者,我并不关注自己,关注更多的是别人。我并不在乎我自己是什么,我在乎的是这样一个有潜力的年份,我能够在这一年做什么?创造些什么?
媒体:你对中国出现如此之多的丑陋建筑怎么看?
库哈斯:我不关注美与丑,我感兴趣的是它们是如何建起来的。它们有这么多类型,它们记载了历史,这就足够了。历史性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它们好或坏。
媒体: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相似,你的建筑将起到什么作用?
库哈斯:这是个好问题。建筑在外立面上看起来越来越相似,但我想并不是所有的方面都是这样,比如说建筑的尺度、内涵、塑造空间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把纽约世贸中心搬到中国,找一个特殊的地段建起来,在不同的文化、政治背景下,它们还是会很不相同。
媒体:在你眼中,21世纪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纪?
库哈斯:我不太展望未来,有些人假装对未来的50年有一个期待和认识,我对此并不感兴趣,现实已经充满幻想,没有必要去展望未来。当然也可以这样认为,在19世纪的欧洲和20世纪的美国,经济和政治取得了很大的发展。这个世纪也许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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