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元智大学艺术与设计系主任阮庆岳

“过度张扬的建筑令时代蒙羞”

“违章”有道理？建筑让人蒙羞？15日下午，台湾元智大学艺术与设计系主任、知名建筑评论家阮庆岳，应邀参加何香凝美术馆“人文之声”系列学术讲座。他以“违章建筑”为主题，从民生的角度出发，与深圳市民一起探讨违章的合理性，并直言“过度张扬的建筑呈现出所处时代的气质，令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蒙羞”。

“违章”也是有道理的

在建筑界，阮庆岳是有些特别的。这个喜爱写小说的建筑师，除了教职外，也创作文学、建筑艺术评论。其小说创作获奖颇多，包括台湾文学奖首奖及短篇小说推荐奖。作品《重建白桥》获巫永福2003年度文学奖，《林秀子一家》曾获选2004年亚洲周刊中文十大好书。此外，他还热衷于策展，于2006年担任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台湾馆策展人，并在台湾、香港、深圳等地多次策划大型展览。

讲座中，阮庆岳从其在台北策划的《朗读违章》展览讲起。2011年，他邀请两岸极具代表性的建筑师王澍及谢英俊，分别利用台北真实街区内的屋顶、后巷等空间，搭建“违章”的建筑实体作品，并配合两位建筑师十年来的作品及文件展，与台北蔚为风华的违章建筑现象进行对话。这个位于台北正中心的展览，试图通过违章建筑，来探讨建筑的本质。2011年3月11日至4月17日展出之后，引起业界和普通市民的广泛关注。该展览模型还应邀参加港深第三届双城双年展。目前，正在香港九龙公园内展出。

“违章是一种所谓非法、无身份、与不被官方(或主流价值)允许的作为。但在此刻建筑几乎全面被权力(政治、资本)收编的时刻，我们意图对建筑的本质究竟为何，做个思考与再定义；也想藉此声张：违章是有道理的！”阮庆岳说，在当今，人们几乎没有权利来选择如何建造自己的房子。而台北市中心楼顶上普遍存在的违章建筑，正好体现了人们真正的生活需求。这种自下而上、民众自发建起的建筑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建筑的功能性本质。

“有意思的是，这些曾令政府极为尴尬的违章建筑，却因为其自发性而成为一种‘合理性’的存在，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生现象。”阮庆岳说，政府也因此出台相关规定，凡是1994年12月31日以前的既存违建，准予拍照列管，暂免查报。

“猖狂”的建筑令时代蒙羞

相比这些看似“卑微”的违章建筑，一些宏大的地标性建筑是否又符合城市美学呢？在阮庆岳看来，很多建筑其实是在污染公共空间，甚至令整个时代蒙羞。

阮庆岳介绍，在台湾，曾发起过一个“让你倒”的网络票选，选出台湾最丑、最该摧毁的建筑，颁发“让你倒”奖。活动由专家学者担任评审，阮庆岳则被推选为评审会主席。“一些张扬、宏大的建筑入选。我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建筑师。”提起因评选而引发的不愉快，阮庆岳显得有些无奈。

有趣的是，目前在国内也正在进行一个“建筑灰砖奖”的评选。网友们票选最雷人建筑，并由专业评审最后选出“中国十大非典型建筑”。根据目前网友票选的结果，北京天子大酒店“福寿禄”、“五粮液”酒瓶大楼、重庆“人人楼”等在入选的50栋建筑中名列前茅。

对此，阮庆岳认为，这些入选的建筑中，有些有一定争议性，但至少有一半是应该被拆掉的。“这些建筑里头所隐藏的虚张声势和过度张扬，体现出来的是一个时代的气质。这种气质如此差，使得这个时代和生活在此的人们永远蒙羞。”

内地当代建筑进入蓬勃期

尽管如此，阮庆岳还是认为内地的当代建筑发展相当蓬勃。他大概从3年前开始研究内地建筑，发现在过去的10年中，发展速度惊人，且能量巨大。期间，他与刘家琨、王澍、刘晓都、孟岩等国内多名建筑师接触，感觉甚好。“我很尊重他们的理念和实践。这些人都非常年轻，在40岁至50岁之间。接下来，他们还将迎来创作高峰。”

“事实上，我认为在未来20年中，内地的当代建筑会发展得非常好。王澍获得世界建筑界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就说明国际上已经开始意识到中国所出现的这股力量。”阮庆岳说。王澍得奖，是因为他思维上已经完全脱离出西方所既定的方式。他透过中国的现实，找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不一定是全面答案，但是已经有新的方向，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

但同时，阮庆岳也表示，在这股大浪潮中，建筑师必须面对权力和资本。此时，保持批判性、自主性和独立性就显得非常重要。“在面对种种诱惑时，是做这个时代的跟随者还是引领者，则是能否出现伟大建筑师的根本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