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是艺术和技术的结合，为了获得最佳设计方案，设计师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他们辛勤付出所换回的有时却是甲方的不认账或者拖欠设计费。面对一些不诚信的甲方，设计师在要账过程中遭遇了诸多的尴尬但有苦难言。对此，近日，畅言网在北京白林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会议室内成功举办“设计师要账经验分享”主题沙龙，通过设计师们的具体要账案例，分享专业化、系统化解决要账问题的策略。

嘉宾：

北京白林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代表白林，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环境艺术研究中心室内所工程师丁哲、张然，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六所市场部经理徐晨，北京清尚环艺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副院长闫工，九源国际建筑咨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李欣，北京建院约翰马丁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高级建筑师张爱强，中元国际工程公司建筑工程二所副总建筑师赵京成

讨论现场

畅言网编辑：感谢大家参加此次设计师要账主题沙龙，希望在座嘉宾将自己的要账经验与大家分享，并分析一下当前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在哪里。接下来，有请白林老师为大家介绍一下他的要账相关经历。

白林：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工作室。我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我曾在日本留学12年，大学、研究生读完后在清华大学做了两年博士后研究，随后在北京交通大学做了两年建筑系主任，也做了很多年的理论研究。2002年开始，成立了这个工作室，做了大大小小九十多个项目。

我今天所要介绍的这个要账案例是一个江苏省吴江市政府的项目。这个项目紧邻东太湖，用地5.9平方公里（开始竞标时5.9，最终为6.91平方公里），当时政府组织了国际投标，包括美国HOK、澳大利亚JPW、德国SOL、日本的四家公司参与投标，其中美国HOK、澳大利亚JPW都是国际上实力很强的公司。日本公司是让我推荐的我的一位日本老师。后来我就和这位老师联合参与了竞标，结果我们的方案被评委们投票评为第一名。结果让我们也觉得很意外。竞标之后的分析，让我们更进一步地理解了我们能够获得第一名的理由。正常地讲，我们获得第一是理所应当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中国建筑师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现在我们有些建筑师投标，一遇到国外公司就先发憷，感觉自己没了优势，其实不然，我们作为中国的建筑师应该是最有优势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做了分析。在我们的基础理念中，“建筑是思想的容器”“城市也是思想的容器”，也就是说，什么思想就会做出什么样的规划设计。就像中国人惯用中医思维，而西方人惯用西方思维一样。当时我们就想，国外设计师一定会用“西医”的思考和方式去做这个项目，而我们则要用“中医”的思维方式做这个方案，最终，我们获得了第一名。今天的主题不是谈规划设计思路的问题，不宜展开说。

我想，这次问题也可能就出在了“陪标者中了标”。

中标之后，这个项目就由我们来做，在此过程中甲方不停地改变方案，首先，推迟了三个月才签了深化设计合同。按合同原本两个月应该结束的项目，由于甲方原因推迟到了17个月，中途还不断改变方案，甚至不止一次的改变用地面积和规划设计条件。项目最终做完以后，其面积增加了101公顷之多，仅从拖延的时间和增加的面积两方面讲，我们完全有理由向甲方索要这笔费用，通过各种方法各种途径各种努力，可是一年多过去了，仍然无果。无奈之下，我们寻求了畅言网的支持，我们在网上以赠送吴江市政府一面“买卖不公平”锦旗的方式，表明了我们对此事的基本立场，基本观点，表达了不满。大家在网上也都看到了。当初我们将锦旗放到网上之前、之后也通知了甲方，并分别给书记和吴江市长也都写了信，结果依然如故。

要账一直是建筑师很头疼的事情，因为我一直从事理论研究，没有要账实践经验，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让全行业全社会对建筑师要账问题有一个关注。“买卖不公平”锦旗放到畅言网后，得到了很多同行、以及业内外人士的积极响应，这也说明要账问题确实被大家所关注。之前吴江市政府一直没有回应，通过畅言网的报道，他们也算给了一个回应（并没有认真研究，而是敷衍了事），但仍然强词夺理不认账，态度不佳。我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坚决的、坚定的，坚忍不拔的，义无反顾的。相信公平正义是有力量的。相信“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们觉得可以展开第二次、第三次…的要账攻势，这种事情也不能过于着急，要坚持不懈地做下去。用“持久战”的方式，我们坚信在党的“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创造”的基本原则和大环境下，公平正义是一定可以实现的，如果我们不去做这种事情，那么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一些缺少道德血液的不良甲方和不良地方政府官员也会越来越蛮横，越来越霸道，围绕建筑设计市场的大环境也会越来越坏，这会严重影响广大建筑师的建筑创作热情、创意积极性，影响责任心，影响甲方和建筑师的相互信任关系，对行业整体进步和提高建筑创作及项目质量都会产生深远影响，最终也会影响或损害甲方的根本利益，长远利益。希望通过我们这样的做法能够触动甲方，让不良甲方有所减少，不良行为有一些收敛，从整体上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因此，我们鼓励并愿意帮助广大建筑师勇敢地喊出自己的声音，通过媒体曝光哪些缺少道德血液的不良开发商和不良官员，坚决对不尊重建筑师辛勤劳动、不尊重创造，不尊重知识的人勇敢地说“不”。坚决讨要自己应得的劳动所得。使得建筑设计市场环境逐渐形成一个良好的大环境。

让那些缺少道德血液的不良开发商和不良官员们越来越没有市场。让我们的设计市场大环境变得越来越好。哪些丑陋的建筑也会越来越少。好的建筑，好的规划也会越来越多。我们的城市也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美。

赵京成：其实您的做法已经很给力了，但我觉得目前很多公司可能会选择从其他渠道解决这个问题。比如与甲方的主要负责人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坚强交流沟通，毕竟现在社会中是有一些规则存在的，要生存就需要适应。

白林：我们没有采取这个方法，那是因为它不符合我们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我们做设计必须要对社会有个深刻的了解，我们不可能也没必要给所有的人做设计，我们给自己的定位是：给好人、给诚信的人，给能理解建筑师劳动的人，给真心想要好的，做高质量高水平高品位的建筑作品的人做设计。

徐晨：我感觉白老师的这个项目是比较特殊，这个项目是否是政府授权的？

白林：是政府旗下的公司和我们签署合同的，但是这个公司不负责项目的任何事情，只负责签合同。具体的工作都由规划局管，所以我们要账的时候也必须和政府交涉，所以我们直接对政府喊话就是这个道理。中国人做事讲“三合”——合情合理合法。合情的方面我们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再而四，再而五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合理合法的角度，我觉得解决这个问题不外乎三种办法：第一种是行政投诉法；第二种是网络媒体法；第三种是法律程序法，也叫打官司；大家都知道媒体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甚至有时候高层领导解决不了的事情，通过媒体曝光的方式就可以解决掉。

我是这样理解的，我们也曾多次地和吴江市上级领导部门反映情况，给局长写信，给书记写信、给市长写信，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当然下一步我们还可以尝试向江苏省政府、建设厅、纠风办或者党的组织机关等反映、投诉，现在我们还没有那么做。此外，是不是还可以向建设部投诉呢。当然，有的时候，也不一定是想让他们直接处理这些事情，而是让他们都知道就行了。我们还有一个方法叫“知道法”。知道是有力量的。“知道法”的基本原理是：人做了不好的事情，总怕别人知道。越怕知道，就越想方设法让更多的人知道。让上级知道，让下级知道，让市民们知道，让建筑师同行们知道，让更多的网络媒体知道，更多的平面媒体也知道，更多的媒体知道、报道。让想来投资的投资商们知道，甚至可以考虑让国外的设计师们也知道。知道了就会有压力，知道的越广，知道的人越多，形成的压力就会越大。就有可能会有回应，就会促使他们想办法解决问题。伟大的思想家培根有句名言“知识就是力量”，已被全世界广泛传播，家喻户晓，而我们发现“知道就是力量”。在这个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我们也坚定地相信“知道就是力量”也一定能广泛传播。此外，最终，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考虑采取法律手段解决问题。当然，法律诉讼也有一定的难度。借此机会，我们也在这里做一个律师征集广告。愿意挑战困难，有激情、有能力、有水平、有正义感、有大智慧，愿意做更有意义的案子的大律师和我们联系。

白林送给吴江市政府的第二面锦旗

李欣：我不清楚白老师的签订合同的方式，但是甲方一定有上级部门。避免出现拖欠设计费的情况，第一要做到防微杜渐，设计师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只设计图纸，更要适应遵循市场商业规则，作为公司行为，设计公司首先要实现盈利，保证整个公司的健康发展。第二，在合作过程中，要提高自身的风险意识，宁可不做设计也不能接不靠谱的工作。在设计过程中一旦发现风险要及时采取措施，要考虑到整个公司的利益。第三，确定客户签约时的心态如何。现在的很多设计公司，如果在没有首付款的情况下一般不能开始正式的设计，最多进行沟通需求，开始做一点设计草图。另外，商务条件要先行，经营目的不确定的不能做，所以要在关键的环节把握住。第四，做项目设计前期策划过程中，设计费拨付节点一定要细化，如果出现一个环节得不到设计费就会越陷越深。政府或开发商的真实需求一定要把握，做好沟通，多用换位思考，建立信任关系。在关键环节具备风险意识，降低自己的风险。我们公司的经验是把握关键节点，做好沟通，要让甲方理解设计人的难处，恰当掌握沟通的主动权。

设计师虽然是文化人，但是遇到不良的甲方，我们要给予有力的回击。设计项目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体现公司的集体利益，一定要有风险意识，不能只讲哥们义气，做到能够止损，项目分款要细化。因为您的自我欲望较强，没有做止损，往往对整个公司风险预计不够，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可以预料的。目前社会和市场就是这个现状，设计师们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尽我们力量去改良，自己建设防范体系，形成共识，逐渐建立良好的市场环境。

很多外地客户愿意找北京设计公司，因为北京的设计资源很集中，一般都是先沟通交流再进行比选，如果信任度高，甚至可以先做个创意，完全是商业行为，项目设计和买东西一样。我们都不是“非你不可”的大明星事务所，赢得项目的基础是甲方对我们创意和技术、产品的认同。必须承认，我们的买卖就是提供设计顾问及咨询服务，是技术服务。

现在北京市场环境好的地方是，除了个人事务所和创业期的工作室，稍有规模的设计院风险控制得都很好。提供的前期设计服务是偏于策划类，只是点到为止。很多正规的甲方也很理解这点，签合同后再确定每一个环节的工作内容。较特殊的是，对于很多甲方没有拿到地的情况，我们在经营层面也要给予恰当的帮助，但也要符合公司的流程。现在北京建筑市场比较规范，在近20多年中，很多同行都是从在国有设计院“炒更”过渡到经营民营设计院，慢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在这过程中，我们被市场熏陶得逐渐成熟。因此，连“炒更”的阶段都会控制项目风险，到经营设计公司更要如此才对，个人要对团队集体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