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阿尔托和J.斯特林在不同年代为威尼斯双年展设计过作品。本文简要介绍两位大师为1991年威尼斯双年展书亭和1956年威尼斯双年展设计的芬兰馆所作的设计,旨在展现大师们在斗室大的建筑中所表现的追求完美、精益求精、反复推敲的敬业精神。这很值得我们学习,非凡是初学者。
风光旖旎的威尼斯岛东端――吉阿迪尼,以一座树木葱笼的阿森纳公园结束。从100年前开始,这里成了举办世界性艺术博览会展场,两年一度,取名威尼斯双年展(Venice Biennald),二战后专门展览现代视觉艺术,建筑亦包含在内。参观者在欣赏艺术陈列品的同时,自然也逐一地品评展馆的布置,乃至建筑物本身。精巧细致的各国展馆竞相争艳,不少是设计竞赛获奖作品,象意大利馆、北欧馆……。有些是建筑大师精心设计的小建筑,仅百余平方米,A.阿尔托的芬兰馆,J.斯特林的伊莱克塔(Electa)书亭。看看大师如何设计小建筑,如同"管中窥豹"一般,饶有爱好,非凡是学习建筑设计的学生,更值得研究学习他们的设计思想和方法。
1990年冬,J.斯特林被邀请为翌年夏季威尼斯双年展设计书亭,业主伊莱克塔(Electa)是意大利闻名的建筑书商。1991年举行的是第5届世界建筑展,主办者在公园展场入口处为书亭选了一块最显眼的用地,北面和阿尔托设计的小巧的芬兰馆遥遥相望。设计条件是不能砍树,设计、施工在一年内完成,威尼斯岛上没有施展大型施工机械的可能,运输全靠船,而且过运河桥的高度有限。业主选J.斯特林设计这个小书亭寓意明显,也正投他的情怀。1976年,J.斯特林曾荣幸地在双年展有过个人展,1977年获阿尔托奖,1978年获RIBA金奖、1981年获普里茨凯奖。1990年,65岁的J.斯特林正值他事业的颠峰,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成熟的世界级建筑大师,因此,人们都很关注他如何设计这个书亭及建起来的效果。
1989年冬,J.斯特林开始构思。早期的草图清楚地表明从一开始他就把建筑布置在两行树之间的空地上,只是体型是亭还是条形廊琢磨不定,但是已明确地勾画出售书的功能需求和基本尺寸,以保证最大限度地展示书,并在室内提供良好的光线。概括起来,其设计是把环境、造型、功能三者综合一体考虑,体型遵循功能组织而成,再放到具体的环境中审阅。他参照了农舍单纯的造型,陡而连续的坡顶。从设计的草图看,书亭由八角形到长条形虽是个突变,但也对体型做了多种方案的推敲和比较。值得注重的是:他对大致已定下的构思精益求精,仅入口处就画了几十种方案,不厌其烦反复地修改。看得出整个设计过程是逐步地深入,形式上越来越简炼精道,但依然能渗透出原始草图那些分析的痕迹,这表明了他思维的连贯、一致性。J.斯特林长时间在图板上磨炼出的建筑师精细入微、推敲设计的本领,在这个方案设计过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建筑师要给业主,审图人看透视表现图,做模型等,这对一件认真设计的作品都是严格地检验。清楚、准确、简炼永远是建筑表现图的最高境界。J.斯特林擅长的草图、淡色线条图,轴测图、鸟瞰图举世闻名,经常发表展出。他那漂亮的轴测图,能把建筑精湛的造型、骨架和构造表露无遗。
在书亭的设计中,J.斯特林准确地把握住建筑小巧的尺度,通过使用农舍般连绵不断的坡顶,大面积的玻璃橱窗,暖色调灯光,以及室内穿插的钢架和露明望板,使处在浓密树林中的书亭显得格外明亮温馨。没人去注重那隐没在树冠中的招牌,整个建筑像是一条停泊在岸边的游艇。远道而来的参观者在书店驻足,看到一本本印刷精美的建筑书、布满油墨味的展览会目录,都想买几本书回去细读,因而书店的生意极好。双年展前几天,笔者去展场时,书亭正忙着赶工,屋顶还没做好。两天之后它就漂亮地落成了,更令人不解的是应时介绍书亭设计的书中已印好室内外的彩色插图!
1991年双年展开幕式上,J.斯特林先生精神焕发,光彩照人,兰色的衬衣红色的领带,无拘无束地与人们谈笑风生。笔者在与他的交谈中荻悉,他早在1989年就向往着要访问中国了。斯特林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以他设计的书亭大放异彩。可成功的背后凝聚着多少他和他的伙伴们的艰辛劳动,聪明的结晶已然成为凝固的历史。回过来冷静地研究,他在设计中充分考虑了书亭的功能。为了使参观者透过玻璃窗看展书台,他在窗的外圈设了步行道:为充分保证看书的光线要求,除顶部高窗外,设计师还加了许多灯光照明。书亭简洁的造型,连续浅亮的绿色屋顶和保护完好的树交融一起,使建筑在充分尊重自然,有机结合环境方面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境地。双年展上和那些竞相媲美的各国展馆相比,斯特林的伊莱克塔书亭通过运用传统的形式,追求完善的功能、精湛的建筑技术和节点细部,加上略具幽默感、象剖面一样的入口立面,表现出了一种简洁、明快、优雅的建筑美感和时代气息,使参观者们心悦诚服,油然产生一种赞许和满足感。
透过伊莱克塔书亭的弧形玻璃窗北望,树林中隐现着一座兰色的小木屋,这就是阿尔托设计的芬兰馆。面积百十平方米,稀得起是世界上最小的展览馆。1955年底,意大利决定邀请芬兰参加来年的双年展,并为她选了一块很好的用地。战后的芬兰也希望和欧洲大陆非凡是意大利进行文化交流。展览定在1956年5月中旬开幕,芬兰馆操办者是民间艺术团体,因缺少资金,只能靠募捐,向建筑材料商筹集材料、五金、灯具、家俱等。当然,最要紧的是请一位知名度高的建筑师来设计展馆。此时,58岁的A.阿尔托当时手头上的任务已有10多项,但听说是设计威尼斯的芬兰馆,他欣然接受委托。早在1924年,A.阿尔托就访问过威尼斯,后来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次机会走访威尼斯,这座城市丰富的建筑美感和浪漫情调很符合A.阿尔托的艺术气质。他熟悉,双年展一过,阿森纳公园就显得十分萧条,若是芬兰馆能设计成帐逢式的木板房,材料先预制好,运到现场再安装,是个可行的好办法。战争期间,他对预制木构建筑早有研究,当时的筹划者也认为并非要建个永久性的展馆。
1955年底,A.阿尔托做出的设计――预制木屋和蝴蝶形采光天窗,看似简单,实则不然。首先,阿尔托对阿森纳公园双年展的环境十分熟悉:朴素自然的公园,游人潮来潮去主要来看展览。展览馆最重要的是要有良好的光线照在展品上,而人在暗处欣赏它。芬兰馆中,柔和,微妙的间接光来自蝴蝶形的天窗。A.阿尔托深刻地把握住这座建筑功能的真髓,他认为那种追求"无主题、不自然的形式,或者为了\'效果\'的浪费是建筑的大忌"。设计芬兰馆的要害是结合展馆及其环境,如何准确地表达这个小建筑的涵义。A.阿尔托本人对自己的设计说得并不多,他认为"木头,作为一种建筑材料,是人类原始建筑文化的起源。它易加工、富于多样性又便于运输。追溯历史,许多石构建筑不少是模拟木构建筑的。同时,木材保温性能好、角感舒适,能做出多样的饰面效果和有表现力的细部,这些特性使木建筑具有着很大的潜力"。事实上,芬兰馆是A.阿尔托在意大利设计并建成的。仅有的一座建筑,也是双年展上唯一的木构建筑。芬兰馆的施工并不顺利,距开幕式还有一星期,场地还一无所有,缺少当地工人,语言不通天又下雨等。A.阿尔托和他年轻的妻子埃莉萨(Elissa)全身心地投入施工,画大样、写标题、还现场指挥、最后靠加班、三明治和烧酒终于提前一天建成这座漂亮的、亭亭玉立的兰色展馆。外面白色V字型框架上点缀一些攀藤植物,四面铺满白色细石,室内陈设着阿尔托设计的灯具、座椅,贴着丝织物的墙面挂着芬兰民族的代表画家谢夫拜克(Schjerfbeck)价值连城绘画作品。非凡令人赞叹的是展馆室内中心昏暗,而墙面很亮,衬托出一幅幅色彩鲜亮的油画,展览的效果妙极了!开幕式时,芬兰大使陪着意大利总统,被一团各界的文化名流簇拥着。当展馆筹办者把钥匙交给芬兰大使时,人们鼓起了阵阵掌声,欢乐的笑语伴随着香槟酒杯响声,A.阿尔托和夫人春光满面,感谢着东道主的盛情和诸多方面热情的支持。展馆处处浸透着许多热心人艰辛的奔波,赞助者的慷慨,也有A.阿尔托和夫人聪明的结晶、共同努力所取得的成功。仔细看他设计的芬兰馆象是神来之笔。百十平方米的小馆让他做得简单平易中透出一种亲切的效果,库房似的小屋似正若斜,木构的天窗显出一种神秘感,松紧得当的展品布置得十分突出得体。中间摆着大家熟识的阿尔托木椅、他设计的吊灯和铜门把手。室外深兰色墙板衬托出白色三角框架,框架的尖角在室外围合成一个10多平方米的小院,把视线引向公园深处的树丛。参观者在这野花小草的芳香中小坐休憩,令人沉醉、流连忘返。威尼斯双年展上的芬兰馆,虽然是一座临时性的、最小的展馆,但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1976年8月,A.阿尔托去世。意大利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和纪念,提出要重新维修这座建筑,以便在下届双年展租给葡萄牙国用。这座木屋经历了20年风吹雨打后墙板糟朽,门钉和把手丢失,室内也破旧不堪。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在展览开幕前40天内完成复原维修工作。整个工作是请很有经验的建筑师负责,整修大师的作品更是一项研究任务,既要"忠实原作",又不可避免地面临缺少具体参照物等许多困难等。除了修缮保护外,也弥补了原设计光线不足的缺欠(树林中的顶光天窗效果受影响),增加了隐蔽式的人工光源和展览馆必备的报警系统。家俱是A.阿尔托原作,原封不动修整如新,有趣的是后配的一个铜门把手与原作貌似相同,又让人能识别出是后配的。经过这番修整,芬兰馆被拯救了下来,变成双年展中名副其实的永久性建筑。这座木构建筑和其他20多个展馆共同组成了威尼斯双年展国际家庭。芬兰馆虽然是最小的,却放在庞然大物一意大利馆的边上,一花独秀。它与J.斯特林那座象豪华游艇样的书亭一起,在展览会上打动着来访者,让人不仅留下深切的怀念,而且更加敬仰这些大师们的敬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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